杜清荻脸色微白，低下了头，“我……”她是蛇妖，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她这样会不会露馅，哥哥会不会怀疑她是假的。
正当她忐忑不安的时候，杜思筠善解人意地笑了起来，“哥哥知道，一定是小荻很忙，才会忘记的，对不对？”
杜清荻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哥哥他恐怕不会知道，他真正的妹妹再也过不了生日了吧。
粥被放到了院子里的石磨上，清亮的月色照着杜清荻苍白的脸。
杜思筠凝视着她，目光温柔，“怎么这次不闹着要哥哥给你准备礼物了？”
杜清荻更加不安了，下意识揪了揪自己的衣摆，“不……不用了，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
杜思筠叹了口气，俯身望着她的眼睛，“小荻，哥哥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给妹妹的礼物也不会忘记，这些日子，辛苦你一直照顾哥哥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地看着她。
杜清荻脸色微红，心口砰砰乱跳，连忙摆手，“不，不辛苦。”颤了颤睫毛，她曼声道：“哥哥，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杜思筠这次没有应她，转身道：“小荻，你将粥分一分，哥哥去拿礼物给你。”
“好。”杜清荻下意识捂了捂自己的跳得厉害的心口，深吁一口气，随即坐到石磨旁，用勺子将粥盛到了碗里。
萧妙音看着她的动作，好像看着既定的悲剧一步一步发展，充满了无力感。
可很快，她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此时此刻的小荻姑娘是妖，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出粥里下了毒？
还有，杜思筠明知道她是蛇妖了，还故意让她分粥，就好像，直接告诉她，粥里下了毒。
月色照在少女苍白无血色的侧脸，杜清荻一只手拨弄着碗里的粥，望着天边的月亮，唇角却慢慢勾了起来。
萧妙音心里也跟着慢慢雪亮起来。
她忽然捏住了陆观泠的袖子，笑得轻蔑又得意，“陆师妹，很可惜，你的算盘好像打错了，看着吧，杜思筠肯定不会对小荻姑娘动手。”
陆观泠抬眼看着她，眼里又变得冷漠，“萧师姐未免太过天真了，你不是亲眼看到他在粥里下了毒吗？”
“你等着瞧吧。”少女眼里笑意灿烂，睫毛上挂着一粒粒碎裂的月光。
不知道为何，陆观泠竟然很想去摸一摸她的眼睛。
他一直都知道，萧师姐的眼睛很漂亮。
察觉到自己蠢蠢欲动的渴望，他竟然莫名慌乱，下意识将手抽离，然后径自避开她，冷漠地坐到了栏杆下，丝瓜藤垂落下来，在他肩上投下一片阴翳。
却感觉到少女也跟了过来，坐到了自己身边，他下意识偏过头，看见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炸毛的猫，骄傲又自得。
刚刚处于上风的优势瞬间颠倒。
恰好，杜思筠从阶梯下来，怀里抱着一套女孩儿的衣服，他淡漠地看着，脚下忽然蔓延出一片黑暗的淤泥，像是无数黑色的小蛇，朝着杜思筠而去。
“陆师妹，你竟然想耍赖！”
萧妙音瞬间气笑了，指尖飞出一片符咒，瞬间将黑色的小蛇截断，小蛇立刻掉头，回到了陆观泠脚下。
陆观泠冷笑起来，“萧师姐，什么叫耍赖，我什么答应和你打赌了？”
她难得见到他幼稚的一面，觉得新奇，忍不住一直看着他，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警告道：“总之，你不许干涉他们。”
“凭什么？”他朝她笑得妩媚，忽然朝她靠近了，清冷的气息吹到她睫毛上，像是在勾引人的沼泽妖精，“说起来，我本来就是要拉着萧师姐一起变成怪物的。”
感觉到一阵痒，萧妙音下意识眨了眨眼睛，直直与他对视着。
两个人眼波碰撞，陆观泠看到她的眼睛像是绚丽的万花筒，将所有景色收容，也包括他。
他倒映在她眼里，被她注视着。
突然间，他有种不战而败、丢盔弃甲的感觉，刚才的从容再也无法维持，瞬间别开了脸，冷声道：“萧师姐，话别说得太满。”
既是不肯再看她。
萧妙音也有些怔怔的，下意识偏过脸，心里有些纠结，她和小毒物之间，刚刚的对视怎么就感觉这么奇怪呢？
她压抑住那种奇怪的感觉，继续看向了杜思筠。
“小荻，看看喜不喜欢？”
杜清荻满脸期待将布包拆开，露出一条崭新的罗裙，虽然没有多精致，却是大部分女孩都喜欢的款式。
萧妙音发现，那是上次和小荻姑娘一起去换鞋子时候，无意中看到的，被她一直珍藏在衣柜里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