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辗转难唤的妈妈,只为帮祁域笙留住唐宁。只因他知道,失去母亲的孩子,遭遇地是怎样一场天塌地陷的彷徨与孤独?
唐宁进入祁家,并没有遭到祁域川的任何刁难。尤其是在唐宁怀孕时,祁茂昌强硬地要她打掉孩子。
这个时候,一向待人淡漠地祁域川站出来,出人意料地说:“我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所以,请你安心把他生下来。”
之后,又颇为礼貌与真诚地道了一句:“辛苦了!”
那刻,大家才知道他对唐宁,对她肚里的孩子,从未有过抵触。长期以来的少言寡语,不过是性格使然。在唐宁的整个孕期,都是祁域川陪着她去医院进行产检,甚至下厨为她亲自做各种营养餐,顺道练就了他如今不俗地厨艺。
唐宁后来说,假使不是祁域川的照顾,她或许熬不过艰难地孕期。祁域笙的出生,让祁域川自小坚硬地性格多了一份柔软,大家时不时会在他脸上捕捉到丝丝笑意。
为了祁域笙,他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每到节假日,他都会从学校急匆匆地赶回来,陪祁域笙玩耍,连唐宁都看不下去。正值大好年华的年纪,整天陪着一个奶娃娃。
有好几次,见祁域川回来,她就谎称祁域笙在睡觉。可是,她话刚落,祁域笙的哭叫声就从房间里面传出来,似与哥哥有心灵感应。
唐宁不由地说了他几句:“你看看,人家那些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在跟女朋友你侬我侬。哪个像你,成天惦记一个奶娃娃?”
祁域川像是没听她说什么,逗着祁域川:“阿笙,越来越帅,越来越乖,比哥哥小时候讨喜。不过,你放心。即便我们阿笙以后调皮不乖,哥哥也一样爱你。”
霎时间,唐宁红了眼眶。
他从未感受过母爱,依旧毫不吝啬地爱护他人。他想要试着从祁域笙身上找出,一个母亲是因何由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毕竟,他们那般天真无邪,轻轻一笑,便酥化了人心,遣散阴霾。结果,他没有找到,反而让自己迷失在对兰瑜的怨恨中。
徐今知道对母亲的渴望那是怎样一场噬骨之念?母爱的细腻与柔软是任何一种关爱都难以比拟的。你从还是一颗小豆苗就与母亲血脉相通。你呼吸着她的呼吸,汲取着她的养分,长出五官,长出四肢,变化成人的模样。
后来一朝分娩,你从她的身体里面剥离,形成了独立的个体,是为了你们能更好地在一起。让她的爱拥有了你的交相辉映,而不再形单影只。
他们虽然被其他人爱着,但仍旧无法忘却对母亲怀抱的期待。这或许是人性的贪婪,但更多地是来自于他们骨肉相连的羁绊。
说到最后,祁域笙直接放下筷子,冲进了洗手间。倒是祁域川在情感上有些无动于衷。徐今的指尖扣了扣他的手掌心,眼神示意洗手间的方向:“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他又不是小孩子。”
徐今松开他的手:“你就去看看。”
“去。去。”他放下筷子,起身走进洗手间。
徐今的视线落在融入了鼎沸喧嚣的祁域川身上时,突并未觉得他矜贵儒雅地气质与这场合格格不入。他走进这场不拘小节地世俗生活,落落寡合最终被大浪所吞噬。
她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酒,趁着祁域川不在,点了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吃着东西。她目光有些呆楞地盯着面前翻腾地锅底,食物在那里面肆意闹腾。
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徐秋岚面前调皮捣蛋地样子,恍如隔世,沧海桑田。她已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姑娘,身后却不见父母的殷殷叮咛,不见他们苍老又健朗地身影。
她味同嚼蜡地嚼咬着嘴里的食物,环视前后左右的江湖畅快,人间烟火。他们原本应该是这团繁花锦簇地一角,不曾想,时光流散,仅剩她一人来续写。
徐今转动着视线,看见对面某桌一家三口吃饭,小女孩或许是吃饱,有些坐不住,萦绕在父母身边来来回回。大人时不时回头叮嘱她一两句小心点。爸爸担心女儿伤着磕着,埋头快速地吃了两口,就起身抱着小女孩要去外面玩耍。
小女孩趴在爸爸的肩膀上,挥动着小手,直呼:“妈妈,妈妈。”
爸爸柔声细语地说:“妈妈还要吃饭,爸爸先陪你出去玩。”
小女孩冲妈妈吼道:“妈妈,那你快点吃完来找我跟爸爸。”
妈妈回头,冲她温柔地笑笑:“好。”
徐今看着小女孩手舞足蹈地样子,也情不自禁跟着笑了。她好似沙子进了眼睛,抬手揉了揉。这时,突然有两名提着酒瓶的男子在她旁边坐下,笑意轻佻地在店里张望了下:“男朋友抛下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