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眉头紧锁,冷嗤一声:“她这是在报复。”
玩家们想让黄四娘娘后院起火,另立炉灶来削弱她的势力,黄四娘娘自然也能在血祭前,想方设法消耗他们的人。
“姜荻,天亮后,如果这些沦为黄大仙傀儡的村民都死了,我们会如何?”顾延压低声音,有种被boss反将一军气急而笑的恼意,“村民们只会看到,村里刚来了外人,才给你立了堂口,就出现一桩骇人听闻的血案。”
要是运气差点,昨天给他们颁锦旗的警察,今早就能给他们一人发一只银手镯。这个副本,玄学和刑法齐飞,他们时间不多,总不能把NPC全刀了,一步一人杀上山去找黄四娘娘算账。
姜荻气得吹胡子瞪眼,吱吱道:“阴险!卑鄙!狡诈!”
顾延怀抱龙牙刀,眉目锋利如刀剑:“所以,你说的对,人不能杀。你的堂口才立,没了信众,堂口就塌了。单纯靠武力跟黄四娘娘斗,我没有把握你们几个能活下去。”
这话说的真情实感,客观公正,但姜荻咂摸几遍,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毛乎乎的脑袋往顾延掌心拱,姜荻吱吱骂道:“兔崽子,你在拐弯抹角嫌你爹弱鸡?”
顾延闷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姜荻正要跳脚,胃部倏然一空,脚下失重,紧紧扒住顾延冲锋衣口袋,跟随他在墙头和屋檐跑酷。风刀子似的刮过脸颊,姜荻的半圆耳朵下压,像在坐过山车,昨晚吃的酱肘子都要从嗓子眼里翻出。
“靠!又来——”姜荻的话尾音发飘。
身后的黑影们脚步声凌乱,四肢扭曲地爬上墙,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姜荻能听到呼哧呼哧的粗喘和口水滴落的啪嗒声。
“抱紧我。”顾延低声命令。
“我抱个屁啊!”姜荻都要哭了,他现在个头太小,蹲在顾延口袋里还有空余,几度差点被甩出去,摔成一滩肉泥。
爪子死死勾住顾延的衣服,下一秒,顾延屈身一滚,钻进小卖部卷帘门下方及膝高的空隙,矮下身,一手兜住姜荻,四下环顾,躲在烟酒柜台后头的角落。
姜荻从顾延的虎口探出脑袋,呼呼吐舌头:“差点被你弄死。”
“嘘。”顾延用指腹戳戳他的后脑勺,“他们来了。”
什么来了?姜荻没来得及发问,就听到嘭,嘭,哗啦,一声接一声的动静,像是有人在大力撞向金属卷帘门,在他俩躲藏的一角,甚至能看见铁门上的凹陷。
姜荻心想,这智商不像被上身,倒像暂时失去神智,怪不得顾延说他们是黄四娘娘的傀儡。
小卖部黑灯瞎火,路灯穿过虚掩的卷帘门,落下一片白惨惨的光斑。姜荻屏住呼吸,透过玻璃柜台有些年头的污迹水渍,从左到右,掰指头数屋外的人数。
一双脚穿拖鞋,两个人光脚,另有一人趿拉棉鞋……拢共六个人。他再数一遍,噫了声,怎么是五个?
“顾延!”姜荻抬头想提醒,却见左手边,柜台外,一个白发老头眼瞳缩成一点,正趴在地上与他隔着两层玻璃对视。
“妈呀!”姜荻吱吱大叫,毛骨悚然。
顾延似乎早有所料,并不吃惊,拍拍他后背,低声吩咐:“去找一袋糯米。”
不待姜荻多问,顾延就揪起他的尾巴,把人往货架深处一丢。
“找什么?!”姜荻抱住蓬松的尾巴自由落体,“顾延,你妈的,我没听清!”
顾延单手撑住柜台,一跃而出,手腕翻转,刀背拍在那老头后颈,收着九成九的气力,才没直接把人颈骨断成两截。
龙牙刀一声嘶鸣,顾延周身黑雾弥漫,一道耀眼的白光自雾气中破空而上,直抵白发老头眉心。老头喉咙间发出嗬嗬的怪叫,像被人紧紧攥住脖子,又像是一股腥气在脏腑间汹涌。霎时间,鹰鼻鹞眼的老头眼睛一翻,浑浊的瞳孔散开,头一歪,沉沉睡去。
门外的黑影叫声愈发惨厉,顾延喝一声姜荻,不多时,一只金黄的黄鼠狼咕涌着出现,口中叼着袋20KG的大包糯米粉,艰难地拖到他脚边。
“重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姜荻瘫倒在地,“只有糯米粉了,凑合着用吧。”
他累的不行,就爬到收银台上,爪子勾开一罐旺仔牛奶,一边咕咚咕咚地喝,一边瞧着顾延拿龙牙划开包装,擓过一把糯米粉,塞进老头口中。
龙牙刀驱邪斩鬼,但并非一劳永逸,想要防止村民们再被上身,就要动用上方术。顾延在地上和货架间铺满糯米粉,姜荻瞅着新奇,眼睛发亮。
真看不出来,他家崽还会怪力乱神那一套。
“躲好。”顾延撂下两个字,按下卷帘门开关。
金属卷帘门哗哗地一层层往上,门外黑影们动作一顿,随即尖叫着往里扑。下一秒,他们的脚心踩在糯米粉上,却像踩在火烤过的铁板上一般,发出骇人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