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呢,我心里有数。不说就是没什么大事。”
“行,你看着办吧,话我放到这里了。工作室不是说外地的工程也交给你吗?你不要跟我说你也不接!”
祁连沉默了一会,他们都知道这个活他不能推,他可有可无地说:“到时候再说吧。”
窗外三蹦子和那个姑娘都已经看不见了。
祁连把手机揣回裤兜里,带上面罩继续开槽。
在震耳欲聋的电钻声里,祁连想了想江源说的话。这些年他一直一个人,来去自如,无牵无挂。突然之间,他心里就凭空生出一条绳一直扯着他,生出枝枝蔓蔓,勾勾联联。担心另一个人冷着,冻着,饿着,心里就像有穿堂风总不得安宁,非要在眼皮底下看着才行。
几面墙的槽开完,还剩东边的大墙,手里的电钻熄火了,再拧也不开。他过一会才想起这边的工业园限电,这一片只有上午供电。他三下两下收拾了工具往车里一扔,打算先回家冲个澡再去另一个工地,这种天气要不是赶工最好是休息。
家里热得像蒸笼,客厅隔了两个房间,空气没有对流,比普通房子热很多。
其中一个隔断的小伙子在开黑,又喊又叫脏话连篇,这套房子里的人都习惯了,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打游戏,除了拿外卖从来不出门。也不知道靠什么生活。
祁连也不管他,只要他按时交房租。
这房子虽然是他的,他只给自己留了个主卧,反正前几年他只回家睡个觉。
他进了自己的房间,顺手开了空调,一把脱掉身上黏糊糊的T恤,光着上身去阳台拿换洗的衣服。他无意往对面看了看,眼睛眯了起来。
对面分明有人影晃动,客厅堆满了东西。
他转身进卫生间快速冲了一个澡,身上的水来不及擦干随便套上衣服裤子,抓了手机就往外跑。
他一口气不带歇地下楼再爬上四楼,站在402门口的时候,脸上的汗加头发上滴的水几乎模糊了他的眼,他胡乱擦了两把,抬手把防盗门敲得“咚咚”响。
一秒钟没人来开,他抬手继续砸门,两秒钟,他砸得更响,暴躁得想把门砸掉。
于茉极其恼火地来应门,手里拿着把锤子,满脸通红,头发凌乱地搭在脸旁。
两个人门里门外站着,互相瞪眼。
“你干嘛呢?来拆门?”于茉恼火地问。
祁连目光沉沉地看她,又越过她的肩膀扫视了一下客厅的大箱子。
“什么意思?”他语气不善地问,站得太近,说话的热气几乎喷到她脸上。
于茉往后退,转身进了屋子。
“突然计划有变,我就找了个货拉拉,方便的很。不好意思总耽误你时间。”
“耽不耽误你说了不算。”他跟着进屋,语气寸步不让。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很多了,祁连,我过意不去。”于茉解释到。
“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祁连意味不明地点点头,“是不是太晚了点?”
于茉抿着嘴站着,不反驳。
又来了,又来了,她只要这么站着,扬着她骄傲的小头颅,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他就束手无策,缴械投降。
他在心里叹口气。
“箱子先搬到小卧室去吧。”他走过去,弯腰抱起一只半人高的箱子,胳膊上的肌肉平时不显山露水,这会像石头一样坚硬。
这箱子很重,上午搬家的师傅不愿意搬要撂摊子,她好说歹说加了50块钱人家才勉强同意,嘴里一直没有好话。
于茉连忙摇头说:“我只租了一个房间,那个房间要住人的,放我卧室去吧。”
祁连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已经用肩膀顶开了小卧室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于茉跟过去,有点着急,“你别放这里,这是别人的房间,要是房东看见多不好意思。”
祁连环顾四周,避开窗户把箱子放到床的里侧,这里阳光直射不到,箱子里的东西不容易坏。
他边放箱子边回头看了看于茉的傻样,“看见就看见,能怎么样?你现在住在莲花,不是五讲四美的地方,脸皮厚点,懂吗?再说,这房子是我朋友的,我说可以就可以。”
他说着从于茉身边擦肩而过,去客厅抱起第二个箱子。
于茉在门边站着,手里还拎着一把锤子。
祁连问她:“昨晚伤口疼吗?为什么非要逞强呢?你今天肯定没少动手,伤口要是发炎了,到时候别哭。”
于茉嘴硬,“不疼,皮外伤好得快。哪那么容易发炎。”
实际情况是,干活的时候伤口碰到很疼,她也暗暗担心伤口会发炎,可是她孤身一人,有些苦必须吃,有些疼只能咽到肚子里。于茉曾经很娇气但她从来不是矫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