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茉摇头。
为了方便看得更清楚,他的腿放到了于茉膝盖的两侧,上半身倾过来。这个姿势几乎就是把于茉的两条腿夹起来。
于茉感受到他两条腿辐射的热意,还有他靠近时呼出的气流,一动不敢动。她把目光投在他脸上,看到他乌黑低垂的睫毛,他的睫毛不长但很浓密。
当一个女人开始看得清一个男人的睫毛是不是浓密,事情就开始不那么清爽了,于茉知道。
祁连抬起头看着她,声音放得很低,生怕吓到她,“我现在要拿碘酒冲洗下伤口,我的经验是不疼,但也有可能会有一点,你别怕。”
于茉点点头。
祁连熟练地冲洗她的伤口,边跟她说话,“吓傻了?是不是疼得厉害?”
他有点拿不准,她一句话也不讲,就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他就跟着心肝肉颤的。
他们在工地上干活,磕碰流血是家常便饭,处理起小伤口来也轻车熟路,这种伤实在不值一提,可是她不一样,嫩豆腐一样的,一碰就能碎,他看着就跟着疼起来,处理伤口的手好像被根绳子拉扯着,伸不直拿不稳。
“我不疼!”于茉看着他,轻轻地反驳道。
她声音里的某种紧绷让祁连觉得很有意思,他心里像涨满了潮水,眼睛里带上笑意,手下却放得更轻。
“祁连。。。。”
祁连把最后一圈纱布缠好,抬起头问:“嗯?”
于茉摇摇头说:“没什么。”
祁连嘱咐她:“别碰水,洗澡时把手举高。搬家打包这些事都不用你管,明天我去弄。”
于茉缩回去手,试着动了动手指,说:“我明天有事,不搬了。改天吧。”
祁连惊讶道:“我以为你急着搬进来。如果你没空,我可以。。。。”
于茉不等他说完,打断道:“不用不用,改天吧。你明天有事去忙吧,已经耽误你好几天了。”
祁连看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头出去继续干活。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天气预报高温接近40度。
祁连起了个大早,五点多就开着皮卡出门了。
虽说是五点多,已经天光大亮,但一丝风也没有。
祁连出了楼道口,专门抬头看了看对面的4楼,他边走边笑自己,过去的7,8年每天进出他从来没有抬过一次头,突然之间就变得黏黏糊糊。
他迎着朝阳开车在路上的时候想起20出头那些年。那时候买了辆2手电瓶车,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回家倒头就睡觉,为了多赚钱没日没夜的,有时候连中午饭也省了。家里的债,母亲的医药费,结婚要的彩礼全都像大山一样压在他肩头上。
回想起以前的日子倒也不记得苦了,只觉得庆幸,庆幸日子越过越好,也觉得遗憾,那时的人如果现在还在该多好。
如今他资历有了,犯不着拿身体换钱,已经好些年没有这么早起加班了。
只是这几天为了修整房子耽误了太多活,他的活排得太满,一个挨着一个,他更喜欢慢工出细活,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别人找上门他不好全推了,身不由己。
半上午的时候江源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正在用电钻在墙上开槽,灰尘漫天,他拿下面罩,接了电话,感觉吃了满口的灰尘。
他骂道:“你非得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江源愣了一秒,贱兮兮地问:“怎么,旁边有女人?紧要关头?”
“滚!干活呢,有事说事。”
“你真不接外地的活了?我以为你就是这么一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祁连吐了两口嘴唇上的灰尘,回答道:“最近不接,我有事,后面再看吧。”
江源提高声音,嚷嚷:“你又没家没口的,你有屁的事情!有什么事情你现在说,有什么我们不能知道的?”
祁连满头的汗水粘着灰尘,浑身不得劲。他擦了两把汗,踱步到窗户跟前去。
“江源,你要是有劲没出使,你晚上早点上床,你媳妇不至于三天两头跟你吵架。”
江源在那头嚷嚷开了,“你妈的,你连女人毛都没有碰过的人懂个屁!你还不一定比得上老子呢。你就是这个死样子,兄弟们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有什么事你从来不说,你是不是还以为你是三中的老大,天天罩着我们?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窗户正对着一条尘土飞扬的马路,这会有辆三蹦子“突突”开过来,后座上坐了个姑娘,脸被大大的帽子挡住,只露出一条白花花的腿。
这腿让他想起于茉,一样白得晃眼。
她最好别出门,这样的天气,实在不行穿条裙子挡一挡。
“喂?”江源在电话里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