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宿屿:“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调整了几次呼吸,才慢慢开口:“一切的过错,都在我。”
“生日那天,是我没有提前计划,当天正好在B市出差,赶不回来。”
“因为以前很少过生日……所以一开始,我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的。可是那天到了很晚的时候,我接到薄诗的电话。”
“电话里,她祝我生日快乐。”
“然后她告诉我,要跟我分手。”程宿屿顿了顿,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说,她不爱我了。”
薄砚一噎,没出口的话转了个圈,嗤笑道:“你活该。”
“我是活该。”程宿屿声音干涩,接着道,“后来我才知道,生日那天,薄诗来B市找过我。”
薄砚眉头轻轻皱了下,听他说下去。
“……她一个人在雨天,跨越了一个市的距离来找我。”
孤零零带着蛋糕来为他庆生,又孤零零带着蛋糕走了。
程宿屿缄默许久,才说:“但她好像以为,我当时在和别人一起庆生,所以她走了,没给我留一句话。”
“……”
这时服务生正好端着酒过来。
两杯酒都被薄砚泼在了程宿屿身上,一滴不剩。
服务生手中的托盘掉落在地,他吓得腿软,忙不迭给两人道歉,点头如捣蒜般鞠躬,“对不起”说了半天,见他们都没有理自己的意思,好半晌才胆战心惊地走了。
“程宿屿,你找死。”薄砚胸膛剧烈起伏,指节绷得泛白。
“……对不起。”
“我知道这样的解释你不会信……可是我那天真的没想到。”
程宿屿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他垂着眸坐在沙发上,身子一动不动,碎发被酒沾湿了,还在一滴一滴往下落水。
“我不知道她会来。”
“那是你的生日,你觉得薄诗不会去找你?”薄砚像听到了个笑话。
程宿屿咬了下舌尖,唇色白得惨淡:“在她打电话之前,我的生日连我自己都不记得。”
“你不记得?”
薄砚像是突然被触到什么雷区般,把桌上的酒杯往地上一砸,玻璃碎得满地都是,他脸色阴郁到吓人,“可是有薄诗记得啊!”
“——有她记得还不够吗?!”
“你不记得自己的生日,薄诗年年都给你算着,你那个倒霉的四年一次的生日过不了,她就给你过农历的,亲手做的蛋糕生怕你不喜欢,薄诗在家把我当试验品都快吃吐了你知道吗!”
薄诗……亲手做的?
程宿屿慢慢抬起头,脑袋像是钝住了,一抽一抽疼得要命。
“看你这表情,该不会还不知道?”
薄砚语气轻蔑,讥讽地说:“你每年的生日蛋糕,都是我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妹妹亲手做的,她连这都不敢告诉你呢,怕你不喜欢。”
程宿屿对着空荡荡的桌面发了好一会儿呆,胸腔处有什么东西一沉再沉。
怎么可能……不喜欢啊。
“你是想说怎么可能不喜欢吗?”薄砚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嗤笑一声,“但你不说,神仙会知道啊?”
“程宿屿,你是不长嘴的吗?”
“……”
“薄诗是我从小宠到大的,家里没人舍得让她做什么,别说是做蛋糕了,从小到大连个苹果都没削过,这样一个人为你进厨房,给你做的便当还被你扔了,程宿屿你他妈有心吗?!”
薄砚根本不敢想,五年前的薄诗该有多难过。
她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而是偷偷去买了个新的保温盒还给陈妈。
好像这样做,就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伤害被抹平了。
“程宿屿,你和我妹妹交往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把我家的钻石当灰尘吗?”
“……”
“她在学校也是乐团独奏,大提琴首席,是长嘉国际部的学科第一。如果不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她会去国外跟着最好的老师学习,在古典乐舞台上发光发热,而不是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
“薄诗滑雪受伤的时候你人在哪儿?她每晚睡不着吃过量安眠药的时候你又在哪儿啊程宿屿,你跟那个叫幺幺的画家在一起是吗?我操你妈的!”
薄砚嘶哑着说完,眼圈都红了。
凌禹之前跟他说,薄诗曾向他问起过一个叫幺幺的女生,薄砚当时没上心,直到这一次他去查了,才知道仲岚知那个叫葛以珊的朋友,身边人都叫她幺幺。
程宿屿有些错愕:“薄砚,你误会……”
“没有误会,你去画廊买过她的画吧?”
薄砚打断他,看着他说:“这事薄诗也知道。”
仿佛当头棒喝,程宿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哑声了。
于是薄砚的表情愈发嘲弄,“那个叫葛以珊的女生,你生日那天不会就是和她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