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希望他们来啊。八成是被官府给抓了呗。那些个畜生死了才是最好的。”
男人们粗狂的声音毫不避讳五人。
宋婉看了一圈后,最终选了村庄角落处有院子的屋子借住。
开门的是个老妇人,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屋子里还点着蜡烛。
她满脸戒备,门只开了一条小缝。
“婆婆,我们是进长安城赶考的,可否在您这里借住一晚?”
宋婉声音温柔,老妇人探出身子细细地打量着几人。
她的目光在宋婉和顾阮两人身上徘徊着,良久才开口道:
“可以,但你们得给钱。”
“好。这是应该的。婆婆能收留我们,我们感激不尽。”
说着,宋婉从香包中递了两百文。
老妇人接过两百文,眉眼瞬间舒展开来,嘴角是止不住地笑意。
“哎哟,贵客!贵客!几位贵客请进。你们想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我这里空了六间房间,你们要住哪一间都行。”
顾阮看着这夸张的一幕再一次对箴朝百姓的生活有了新的认知。
才两百文,至于这么高兴么?
眼前一片昏暗,在微弱的烛火下她隔着帕子摸着墙,小心翼翼地跟在宋婉的身后。
考虑到她们是借住,她也不好抱怨和挑剔。
下一秒,她被地上的障碍物给绊倒,朝着前方扑去。
陆癸大跨一步,有劲的手臂勾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
他收紧力气,将顾阮拉回了自己的怀抱中。
黑暗中,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陆癸松开手,弯下腰在顾阮耳畔轻声哄着:
“阮阮小心一些,我扶着你。”
顾阮也没拒绝,隔着一层帕子,她把手放进陆癸的掌心中。
前面的老妇人也是吓了一跳。
“哎哟,都怪俺老婆子没提醒。俺这房子的门槛很高,你们小心一点。都是贵客,可不要伤到了。”
“没事的,婆婆。您能收留我们已经很好了。”
宋婉脸上堆着笑容,见顾阮没摔着眼中的担忧才渐渐散去。
院子很大,主屋里还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和约莫七、八岁的孩子。
整个屋子只点了一根蜡烛。
烛火微暗,冷风呼啸,空落落的院子显得无限寂寥。
顾阮疲乏困倦,找了一个由头就拉着陆癸早早选了两个房间。
两人房间毗邻。
陆癸从箱子里翻出蜡烛点燃后,开始给顾阮铺床。
顾阮站在门口,回忆起刚刚看到的事情,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疑惑。
“陆癸,这两百文很多么?”
“阮阮有所不知,一两银子就是这些农户一年的收入。”
顾阮唇瓣微张,显然是没有想到百姓会贫困至此。
“一两?这连我的一个帕子都买不到。一两银子怎么够活下来啊。难怪给两百文都能让那老婆婆开心至此。”
“阮阮不知道这些事也是很正常的。你常年病着也不出门,接触的都是顾府和皇宫。”
“那岂不是我一个月的花销都可以是一千个人一年的收入?”
“是啊。”
陆癸熟练地铺好床,又开始替顾阮清理箱子。
他简直不敢想象像郡主这么娇气的人儿生在寻常人家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这么娇弱的小女娃怕是还在襁褓中时就直接被随手丢弃在路边了。
“原来生在天贵富人家,还是我的福气。”
顾阮落寞地垂下头。
她宁可不要这个福气,也只想换回自己的爹爹。
第69章 初见端倪
“阮阮若不认为是福气,那便不算是福气。”
感受着少女语气中不可抑制的悲伤,陆癸知道她大抵是想起顾钊了。
顾钊一生戎马,保家卫国,为人和善,落得个这样悲壮的结局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寒风骤起,院内的梧桐叶簌簌落下。
“娘,淑颦,我从山上打猎回来了。前几日下午运气好发现了母猪为产子准备的窝。我在山里蹲守了好几天,待那母猪产下猪崽我一同全捉了回来。咱们今年冬天过年有指望了,不用再瞧着别人家的肉犯馋了。”
门被猛地推开,粗犷的声音在院内响起。
顾阮隐隐约约地觉着这声音有几分熟悉。
她拿着蜡烛起身望向窗外,摇曳的烛火下照映出窗外男人壮硕的身影。
还没来得及细想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
“夫君,家里来了几个前往长安城赴考的学子。他们人都很好,还给了娘两百文钱。”
一听到长安二字,那男人立马变了语气。
“把他们都赶出去!你们忘记我的嘱托了么?只要与长安相关的事和人我们都不要沾染。你们是不是不记得之前那些人的结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