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下车的时候,宋京萝惊讶地发现樊叔对她的态度突然友善进来。
甚至替她打开门的时候还轻声叮嘱她,“夫人小心。”
宋京萝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老人,白色西装,黑色马甲,手上戴着一副白色手套,文质彬彬的模样,一点也不见平日里的凌厉,她欣欣然接受他的示好,笑着对他说,“谢谢樊叔。”
樊叔的主动示好也意味着她和傅砚辞的这段婚姻终于有些尘埃落定的苗头,老爷子的手下精兵都已接受她,老爷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举手投降了,也说不定。
知道要去老宅看那个老顽童之后,宋京萝就到楼上挑了幅画,只是画室别有洞天,里面居然还有一扇锁起来的门,宋京萝心头正急,也没想打开看看,连忙拿了一幅自己画的山水画下了楼。
眼下看着樊叔手上拎的营养品和一些古玩意,宋京萝挑挑眉踮起脚尖勉强凑到傅砚辞耳边问,“你怎么不早和我说,我就带了一幅画!”
“我的东西不就是你的?咱们是夫妻,是一体的,礼物难道要分开?”
听他这么一说,宋京萝觉得自己看得太肤浅了,没再多想,牵着他的手往大院走去。
傅家老宅不是什么传说中的豪华别墅,也不是什么三层小洋楼,而是藏在巷子深处的中国传统四合院。
就建在博物院旁边的巷子深处,青灰抹顶,碎砖垒墙,光一个四合院的大门就占一间房的面积。
在京市,什么豪华别墅,欧式建筑都比不上一座四合院来得珍贵,这屋子值钱也是真得是值钱,有地位也是真得有地位。
宋京萝也算见过大世面的了,但在如此传统又低调的四合院面前,却倏然觉得自己真得很“土”。
老爷子正坐在院子的木质躺椅上听收音机,还是那顶黑色贝雷帽,白衬衫,灰色马甲,和樊叔差不多风格的穿搭,穿在他身上倒是多了一丝霸气凛然的味道。
收音机里正播放着一首非常具有年代感的老歌,悦耳清脆,温柔动人的声音徐徐传来——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忽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各一方。
宋京萝抓着画筒的手都快捏碎了,她收回刚刚对他的称赞。
什么霸气凛然,简直就是小肚鸡肠!
傅砚辞捏了捏她的小指指腹,看着躺在大院里,装睡着的爷爷,无奈摇摇头,“爷爷,我带媳妇儿来见你了。”
老人不动。
傅砚辞又喊了一遍“爷爷?”
还是不动。
“我来看看!”宋京萝将画筒丢给傅砚辞,迈开长腿走到老人身边,弯腰低头在他虽然布着皱纹却依然白皙的脸上看了看,啧啧摇头,“这眼镜可真土,丑死了!”
果然下一秒,老爷子皱了皱眉,摘下眼镜,露出一双乌黑带有怒气的眸子,“真晦气,一睁眼就看见你这个土包子!”
他将墨镜扔给傅砚辞,头昂得高高的,“傅砚辞!你再将这土包子带来气我,可真就是刚刚喊不醒我的样子了!”
宋京萝:“……”
土包子??
“我老婆可不是土包子。”傅砚辞接过墨镜,走到宋京萝身边将她搂在怀里,揉了揉她柔软的长发,语气认真,“爷爷,您这么大岁数还和小孩较什么劲?”
“我……”他皱了皱眉,拄着拐杖起身,用脚踢了一踢小孙子的皮鞋,“你不是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她?偏偏就爱她这么多年!故意气我的吧!”
傅老爷子不是讨厌宋京萝这个人,他只是担心宋京萝是个美人祸水,他的两个儿子都是为了救女人而离开,傅砚辞是老二留下来的小儿子,就连他这小孙子年幼时为了救女孩子落下呛烟咳嗽的毛病。
畏寒就算了,还带着女人去挪威北部看极光。
他不知道他身体不适合去严寒之地吗?
他知道,但却为了那个女人甘愿承受一切。
他们老傅家的几个男人都是恋爱脑。
恋爱脑对他们来说都是祸害,是弊端,让他们失去生命的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
刺穿他们的心脏,狠狠绞动,最终血流成河。
“砚辞,爷爷的宝贝孙子,傅家夫人的位置就不能是其他人吗?”他用仅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
傅砚辞高挑清雅的身段立在傅老爷子身旁,像是一棵挺拔笔直的白杨树,他转动着手上的对戒,摇摇头,坚定不移的开口,“不能,只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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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傅家小夫人宋京萝吃得极其不爽,虽然菜肴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但是她每吃一道菜,傅老爷子凌厉目光就要狠狠攻击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