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的郇米已经顾不上那条闹动街上的糕点铺子了,邝深给她带来的生意麻烦已经远超于她能处理的范围。别说一个糕点铺子,就是十个加一起,她现在都没心思处理。
糕点铺子关门的事,也都是葛仲快刀斩乱麻,代她处理的。
这些天,她食不下噎,眼里布满血丝,再不见之前的精致样子。
前脚她刚谈成的粮食生意,转天就被亲哥给撬走;后脚自己促成的手表、钢笔等精品,都没走到公社,就被上头扣在市里。更别提,还有童枕那个脑回路不正常的,时不时的搞出来小事,让她头疼跳脚。
日子过得都左支右绌,苦不堪言。
最关键的是,她亲爹现在已经对她很不满了,正琢磨给她安排个好亲事。而她那个亲哥哥就等着看她再嫁人,收手不干,坐收渔翁之利,安闲过日子。
多年心血,郇米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它毁于一旦?更不要说,还是送给郇谦那个狗东西。
她几乎是咬着牙让副手去递话,说是愿意拿出诚意,只想见邝深一面。
江芝她已经不奢求了,闹到现在,不是三言两语能跟江芝说清楚的。况且,她也不傻,邝深也不会乐意江芝知道这些。
有些事,错过一次就够了;有些人,撩拨一回就知道疼了。
可没想到,邝深直接给拒了。她退而求次,想见童枕,也是无疾而终。
葛仲跟邝深这么多年交情,多少是有点了解他的。
他想了下,出谋划策:“郇姐,你把该给的给邝哥,这事就还有的谈。”
他们对江芝没什么坏心,最多算个恶劣玩笑。虽不知道邝深给他们画的限度在哪儿,但葛仲真觉得这事有转圜的余地。
只是那时候,郇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轴起来了,说好要关门的店,当天晚上就又开起来。
葛仲叹口气,非得不信邪试试一头正壮捕猎上头的老虎。
糕点铺子该关的关门了,惹事的管事他也处理干净。现在只要该立的保证立到位,该赔的东西赔干净。
这事很快就能结束。
不是自家生意,葛仲比郇米看的更开:“咱们这次从深市拉回来的东西分他们一半。您去好好地跟他道个歉,赔个不是,我再说和说和,很快就能平息。到时候,您该做什么生意还做什么生意,没谁能拦得住您。”
郇米确实是个很有本事,对自己也能狠下心的女人。
只不过,这次摔得惨了些,得需要多些时间。
葛仲吹了声口哨,没跟邝深撕破脸的心思,也不觉得是个天塌的大事。
只是,郇米脸色“刷”地变了。
现在南北东西来往都不方便,郇米每次进货都是伤筋动骨地砸本投入,然后再等时间,慢慢回血。
她手搭在桌边的手握着木头都泛出了惨白,半响都没出声。
葛仲话也只能说到这:“邝哥这人吧,没什么耐心,脾气也臭,但为人还是挺好的,义气大方有本事。只要你别惹到他逆鳞,一般什么错事,他只会让你自己反省,不怎么搭理你。”
还有一点,葛仲没说。
邝深那人心也狠,不怎么讲情面。
不管是谁,犯错反省不足,同个错误连犯两次,他基本也就不会再用了。
郇米错就错在用错了管事,还去找了江芝,反复在邝深红线上蹦跶。
邝深现在是真的想给她一个教训。
“邝哥现在确实今非昔比了,”葛仲转了下手上花里胡哨的装饰,“城南的那辆报废旧车听说就是被他买了去,连带着还买了个院子。”
买个那么大的场地都跟撒钱玩一样。
有钱有人有关系,确实没什么怕的。
别说郇米,现在就是郇家老子,都不一定能压得住他。
没见最近郇谦都老实了许多,论见风使舵,谁也没有郇家长子玩的转。
怎么郇米偏偏在这地方犯了糊涂?
葛仲点到为止,只陪郇米坐了一下午。
见她一直不松口,点了下头,明白她心思,并不多言。
这也是他跟邝深身上学到的,你永远拉不起来一个掉在坑里还自做聪明的蠢人。
“那行,郇姐,我就先走了。”
结果,他还没站起来。
郇米就改口了,声音比以往低了好几个度,眼睛都有点红,带着点鼻音:“你去找邝深吧,我答应你说的了。”
葛仲还是第一次见郇米这样子,颇有些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