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巾叠好放一边,重视起来:“你说。”
“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我需要一批夏装,跟之前规矩一样。”春秋季衣服穿的时间都短,江芝想提前来定一批夏装,“但这次款式,我要自己挑。”
生意做起来了,江芝手里筹码就足了。谈判都有底气。
葛仲笑,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邝深刚开始的也是那样,一旦握着了点东西,就开始讲条件了。
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个当家做生意的料子。
“可以。”
在商言商,没什么说的。
“第二件事是我想在你们要一批瑕疵衣服。”
“瑕疵衣服?”葛仲摸了摸下巴,还是第一次见上赶着买瑕疵衣服的。
他们收瑕疵衣服主要是价格便宜,好处理,回钱回的快。
江芝倒是手阔,张口就是买一批。
衣服卖谁不是卖,瑕疵衣服也不是每次都能处理完的。
挑挑拣拣的,总会有剩的。
葛仲也不想手里积压这么多衣服,钱得用在刀刃上。
“先跟你说,我那可还有不少是缺袖子断衣尾的。你要是真想要,我确实能给你个低价。”
江芝越做生意越觉得人的性子都会时不时出现一些错觉。就像他们成衣店,之前送毛线,大家都会觉得实惠,后来在他们店买衣服,也多是因为这个。
如果他们能有一批便宜的成衣,买衣服的顾客来的多了,就会认为她们家的衣服是公社最便宜的成衣。
公社有钱的是少数,绝大部分还是普通的职工。
只要能拢住他们,让他们养成习惯来自己店里买衣服,这店里的生意以后只会越做越好做。
“只要价格合适,”江芝对闻禾的手艺有自信,说出的话自带底气,“数量不是问题。”
阳光照在她脸上,本就姣好的面容上洋溢着明媚自信,破旧小院都像是因她生了光辉。
“行啊。”葛仲转了视线。
他这几年遇见的人很多,有本事的女人只见过两个。郇米算一个,江芝也是。
郇米有钱有人有底子,江芝...他看向桌边的手巾,没有再往下想。
但她们又确实不一样,像是赌桌上的老手与新客,一个是见惯看惯也用惯了各种手段;一个就是干干净净、坦坦荡荡的新客,她极守规矩,脚步抬起落地,就是一个印子。每一步都走的极其稳妥。
葛仲不去往深层方面去想,食指蘸水在桌子上写下价格:“我那还有两袋子,刚带回来的,没拆封。你要是能收,这个价格给你。”
江芝看了眼,价格比她心里预期略高。拿来当广告的衣服,没准备赚大钱。售价她都会压的很低,更别提进价。
“不大合适,每件衣服的质量和瑕疵位置都不一样。”江芝笑,“我这都算是盲定盲买,价高了。”
“那都是没拆的衣服,我们带回来也都是盲带的,定价不算高。”
“不行,我们再加工卖出去的价格肯定会比直接买的成衣低。”
葛仲是中间商,赚差价,但江芝利润低,差价回转的余地并不多。
而且,她做生意也讲究心诚,不会以劣换优。
江芝摇头:“这个价我们谈不了。”
不同人看同一个生意,总有不同的做法。
葛仲虽然没理解江芝意思,但也隐隐感觉江芝买瑕疵衣服要做的生意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你心里合适价位是多少?”
“至少要再往下降两成。”
“江同志,”葛仲摇头失笑,“那是真谈不了了。”
江芝也不恼:“不如这样,我们先谈第三件事。”
“你说。”葛仲起身倒水。
“我想买个店面或者是沿街的平房。”
“位置?”
“在百货大楼附近的一纵两横路上,都可,”江芝把手上的地图平铺在地上,指给他看,“着三条路上都行。或者,再另一头的纵向路上也行。”
江芝选的位置基本上是呈“工”或者“口”字,围着百货大楼的县中心开。
“地方选的倒挺好,”葛仲低头看图,“买还是租?”
“买。”
“呦呵,”葛仲来了兴趣,“房子有,但你得给我点时间,我整合一下。”
“可以。”
葛仲跟她打预防针:“先说好,价格不会便宜。自打过了年,你也看到了,沿街的铺子、房子价格都是在涨。更何况,又是位置好的地段。”
“嗯。”江芝在心里算钱,邝深上交的小金库还在她手里,钱是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