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女人说完心都在滴血,但她也知道不出血是抚平不了江芝。
都是干家属院工作的,还都是家属院的邻居,她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做他们这一行久了,就怕碰见难缠的,尤其是还是有文化、有本事、又不怕事的。
江芝敢一大早上祝家门,逼得大院出了名难缠的祝婆子都出不来家门,谁知道她还能做出什么事?
尤其又是她这一身无所畏惧的轻松模样,要是背后再真有人了,那可够她们喝一壶的了。
本来都是她们该办的事情,她们也不想冒这个险。
江芝暗戳戳跟闻禾使了个眼神,闻禾心领神会劝她。
“芝芝,要不就这样吧。”
“是啊,江同志,真对不住,我们下次不会了。”
“就是啊,江同志,我们已经很有诚意了,给我们个面子吧,看在都是邻居的份上。”
江芝端过了姿态,才让闻禾收下了介绍信。
两人见状忙松了口气。
——
等真正走出大院的时候,闻禾才笑着问她。
“你刚刚是故意吓她们的啊?表情也太像了吧,我都被人骗到了,还真以为你要自己去开供应证。”
介绍信到手,闻禾轻松不少,没把刚才的插曲当回事。
江芝摇头:“还真不是。”
闻禾些微惊讶:“不是?”
“嗯。她们要是不追上来,我是真准备自己去办。”江芝伸手盖着自己额前,挡着已经有些晒人的太阳,“后来,是我说完话,视线跟那个年轻女人对上,才心里隐隐觉得他们可能会追上来。”
都有户口、有单位,该有的基本都有了,江芝也真不觉得缺个介绍信就办不成了。
“要是她们没追上来,你打算怎么做?”
闻禾忍不住开口,她从未见过像江芝这样的女生,聪慧坚韧,无所畏惧。
她从不怕世上突如其来的恶意,也从不随波逐流,更不惧与人为敌。
有时候,她都能在江芝身上看到邝深的影子。
“找人,砸钱。”江芝财大气粗,言简意赅。
闻禾愣了下,而后“扑哧”一声笑出来。
不像了。
江芝就是江芝,也只会是江芝。
她浅笑:“大繁至简,很厉害。”
江芝却没有笑,眼睛转着,像是有什么想法。
“在想什么?”
两人同行一路,闻禾轻声问她。
“我再想...这事不能就这么结束。”
“啊?”
江芝没再说话,只抬头看了下,近在眼前的办公大楼。
“到了。”
闻禾敛声,匆匆走进办公大楼。手续彻底齐全,供应证很快办下来。
可供应证真办到手里了,闻禾却没想象中的松快。
她还有些担心江芝刚刚说的话。
“芝芝,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供应证办好了,有些人离回家也就不远了。”
江芝没什么悲天悯人的情怀,有的也仅仅只是希望自己能过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环境再宜居一些,日子每天都阳光而有奔头,不必为了怕得罪什么人而整日惶恐不安,提心吊胆。
那样的生活跟蝼蚁又有什么区别。
她要活的舒心,也要活的有尊严。不必看别人脸色,苟延残喘。
仅此而已。
闻禾拉着她,一脸郑重:“你认真的?”
“当然。”
赵大娘态度端的很明显,新仇加旧恨,两家关系不可能变好。
江芝也不可能每年办煤票或是什么东西都来闹一场。
那么,现在解决的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他们搬家;另一个就是赵家搬走,或者至少大娘换个地方呆。
他们家刚搬来,走是不可能走了。
那只能辛苦赵大娘换个地方了。
江芝看着路上偶尔过去的几辆自行车,暗自琢磨:“就是得有个契机。”
本是随口的一句话,她们谁也没想到事情的契机能来的这么快。
第99章 举报信
家里煤票办下来的当天下午, 邝深回到家就借了个小推车把煤运了回来。
邝庭专门腾出一个地方,搭上板子建了个小煤房。里面满满当当堆得都是煤。
“这下好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家里用煤了。”邝如许松了口气, 神情很是欢快。
过惯了苦日子,她最怕就是再跟之前一样挨饿受冻。
尤其是当了妈之后,她自己倒无所谓,就是怕苦了孩子。
江芝最近忙的厉害, 回来的时候都将近半夜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到家的时候, 闻禾还没睡, 正坐在客厅等她。
闻禾手里拿着针线给糯宝做花裙子, 邝庭在一边翻书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