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备营只能分做几拨,打发仅有的五百骑兵分路去追击敌人,结果被人牵了绕了几圈,敌人没追杀掉,马匹都给绕乏了。
看着被折腾抢掠过的村子,大家真是恨的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
六老爷初上任就被敌人涮了一遭,心情可想而知,大冬天的睡不着,站在外头吹冷风看冷月静心,还写了几篇怀念卫青霍去病李广的诗,一不小心,郁郁过头,冻病了。
通判跟守备校尉快急死了,眼见着该拿主意的县令大人病的神智不清,出了门就埋怨六老爷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二十老爷嘴上也起了一圈的燎焦泡,他是真怕呀,怕六老爷一病不起,真叫敌人攻进来,自家几个也只能举枪上阵,以身殉职了。
万般无奈之下,秦娇穿上甲衣,背了弓箭,去守备营拔了几十个弓箭手,匀了几十匹马,开始了继骑兵之后的再次追击。
也是正巧,那些人胜了之后得意忘形,刻意要给新来的县令一个下马威,得了手也不想撤退,还在这边来回溜达几经进出,侵扰的百姓苦不堪言,死伤了许多人。
秦娇带着几十人才追进一个村子,正与对面百十人狭路相逢,那些北人一见这一队人便笑的狂妄放肆,欢呼着纵马朝这里杀来……
这种情况可不能做正面攻击,自家这队人还不够人家杀一个来回的。
秦娇带人打马就逃,一边逃一边放冷箭吊着他们不停的追击,然后将人带到一处沟里,对方见这个地方不妙,是个埋伏地儿,打马转身就要逃,秦娇也不意外对方的逃跑,拍着马又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射,一连射杀了他们三十多人,激的对方着了怒,掉转头又来追,秦娇又逃,一边逃一边放冷箭,追到沟畔,他们又不敢追了,拍马想撤,秦娇又追着射杀,激的对方彻底怒了,非要斩杀了秦娇不可,又反过来追,秦娇又逃……连着三四个来回,对方那一百多人愣是全被她这种无赖打法给磨死了。
到最后,他们才知道,这沟里根本就没有埋伏……
初战告捷,虽然歼敌不多,可鼓舞了士气。
缓过来,她又带人去追别的敌人,正面扛不过就迂回着打,打不过就跑,跑着还吊着,冷箭无处不在,能设陷阱就设陷阱,能打埋伏就打埋伏,等对方溃散之后再追着射杀……
一连十来天,秦娇带着这些弓箭手神出鬼没,靠着猥琐的打法,杀了对方一千多人,另外那些人眼看情况不妙,趁乱撤退,过了河,再不敢过来了。
她也由一个白嫩嫩变成了两团高原红,脸被寒风吹的起了皴皮,双手也冻的开了裂,大腿被磨的破了一层皮,硬是当了半个多月的罗圈腿才好。
守备营诸人都恭敬的叫她大姑娘,彻底放下了成见,回了家,六太太却差点哭死,拘着叫好好好保养,不许她再去军营。
六老爷又恨又悔,硬是挣扎着起来,托着病体去处理后续之事,写了折子给守备营和弓箭营请功,秦娇的功劳,秦娇没要,都叫摊到弓箭营身上。
开春,六老爷和通判都受了嘉奖,原守备营校尉升了半级,弓箭营就多了两个八品校尉。
这样,秦娇的威望立住了,六老爷的官职也稳住了,再没人说她是不顶用的面蛋子。
六老爷被这件事刺激到了,为了不叫她再次出去杀敌,才与各处商议着,修城墙,有了城墙,北人再没办法长趋而入了。
垦军田是二十老爷的主意,靖远土地比靖安靖绥都肥沃,只是民户不多,田亩粮食也不多,幸而朝廷免了粮税兵赋,民户才能自给自足。军户也有田,按人头,每人三亩军田,可这里不太平,军户的田地大多荒了,军粮还得从别处调度,一时调不过来,大家就得饿肚子。
叫前头卖命打仗守卫家国的人饿肚子,从来就没这样的道理,为了吃食不受掣肘,才想叫守备营的士兵开垦军田。
今年入了秋,军粮入库,产量虽然不能与熟地相比,也比薄田的收成好,再说还有秸杆,这个也是好东西,铺炕围营做马草都成,有了它,就不用去河边割芦草了。
秦娇去守备营是看他们用秸杆活泥围营,靖远冬日苦寒,营里可没那么多柴火木炭取暖,士兵们只能赶在下霜前用杂草活泥,一层层的糊在营房外面,将被雨水冲开的墙壁和漏风的空隙全部糊好,这样,营房里就算不生火,也能熬过寒冬。
这个活儿呢,有人做的细致,有人做的粗犷,谁也没空讲究这个,能挡住寒气就好,要是糊不好,冬天可不好过。
守备营的房子都是低矮的黄土房,盖的也不大规制,这儿几间那儿几间,零星散落的很随意,看着就是临时就地搭建的住所,这处所更换过一茬又一茬的士兵,墙泥也糊过一层又一层,木梁都快蛀空了,这所营房一直没换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