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娇伏在她胳膊上咯咯的笑,说:“我就说,您知道我呢,您闻闻,我这头发丝儿上写满了雅致体面,从三祖母那里一道儿的香过来,在家时,我可没这样讲究,来前儿,多兰还给我端了漱口香茶,我想着,这机会也难得,只漱口哪里够,索性连肚子一块儿漱了,这才叫腹里芬芳口齿噙香……”
这回不止大太太笑了,听到话的人都笑的不成,贺兰太太还与大太太说:“这样一个喜宝儿,我要是你,早抢回家来养了。”
大太太摩挲着秦娇的背,对贺兰太太说:“你怎知我没有呢,不过是没抢来罢了。”
银琐也给秦娇倒了一盏香茶递来,说:“再请姑娘漱一回肚肠了。”
秦娇接过茶,一口饮尽,好似饮了仙浆玉酿一般,满脸的享受,完了才说:“有庆嫂子奉来的茶水,滋味果然不一般。以前你没嫁人时,泡出来的茶可没如今好喝,怎么做了媳妇子,反倒比以前更灵气了呢?”
银锁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茶盏,又倒了一盏递过来:“既好喝,姑娘且多喝些罢,壶里还多呢。早先也没见你这样不正经,越大了,倒越不正经,调戏我算什么本事,什么时候给咱们调戏回来一个美郎君做姑爷,才算本事。”
秦娇顿时怂怂的躲大太太身后,还伸出头理直气壮的告状:“瞧,嫁了人到底不一样了,以前对我多好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如今倒训起我了,可见有了旁的人,便不稀罕我了。”
银锁冷哼两声:“姑娘倒不用急,你说的原也有理,我是有了稀罕的旁人,姑娘要不服气,也稀罕旁人去。”
银巧也嗤嗤的笑,笑着搭话:“那也得先寻到那个旁人才成。”
大太太斥她们俩个:“说着就没体统了,可不能拿你们常耍的混话来与姑娘耍,不尊重。”
有人撑腰,秦娇可得意,仰着下巴道:“可不是,我清凌凌白嫩嫩翠生生一小姑娘,做甚听你们那些混成泥浆子的话。”
大家又笑起来,大太太怕越说越不像话,就不叫她们逗嘴了,让银巧打发人去折些荷叶,再摸一些嫩藕茎,得了之后洗干净一并送去小三房。
等屋里就剩几个人的时候,秦娇才趴大太太跟前,低声问:“魏表兄……嗯,这几天回来过么?”
大太太心下一动,却仍不动声色的说:“回来过,昨儿还在,今天才走了。你找他是有什么事么?”
秦娇捏了下大太太的手,说:“这倒不巧,不过也不是非见他不可。天下大赦了,我就想问问他家里的事是不是能落定了,祖父说似他家这种的,算是不赦而赦了,别的尚不知道,只他是能考功名了。我说起了一嘴,祖父便想起当年的玉郎风彩,叫我过来时也问一问魏家表叔的事。说起来,大伯娘见过那位玉郎么?”
大太太沉思了一会儿,似回想起了什么,然后才叹气道:“我也见过的,我与你大伯父成婚时,魏家曾来过三五个人,当时就有他,真真是芝兰生于庭,华彩无人胜,又洒脱畅意,可着咱们族中子弟,尽挑不出一个比他更好看的。后来再没见过了。他去了南粤之地后,音书不大通,两三年才能收到一封信,那信也是历了百折,到手里时,有大半字迹都认不出了。前些天倒是去了信,想来早收不到。不过你魏表兄的事,却是真的,前儿你大伯父还叫他秋上与族中子侄一起去考生员试呢。”
“那他应了?”
“自是应了的。”
秦娇又问:“生员榜放榜时候,榜下捉婿的人应该是不多的罢?”
大太太:“……想是不多的。”
秦娇咬了咬下唇,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趴大太太耳边悄声道:“您说,我要是派人将他抢回家来,成不成?省的他被别家捉去。”
大太太顿时哑然……
贺兰太太没听见秦娇说什么,只听见唧唧咕咕几声儿,想是姑娘家在说悄悄话,不想让旁人听了去,便挪到榻边,穿上鞋子说:“懒了半天,骨头都酥了,这会儿天不大热了,我出去走走。”
躲出去了。
贺兰太太一走,大太太便看了银锁一眼,银锁识眼色的很,见大太太的眉眼都变了,也低眉顺眼的出了门,守在门院里,不叫其他丫头挨近窗子边。
秦娇乖乖的坐好,等着问话。
大太太果然问她:“你这心思,是什么时候起的?可与别人说过?”
秦娇依然乖顺的回答:“前两年就起了,不过那时只觉得他好看,那时也多半是见色起意,后来,又接触了几次,才生出了真情谊。这事,我只与祖父说过,旁人都不知道。”
“你祖父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