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声,五声是什么意思?
秦娓默念本朝礼纪,想推算礼炮响五声是什么意思。
“大赦”秦娇平静的说。
秦娓恍然,原来是大赦天下。
许多人都不知道炮响五声是什么意思,这时各商号的伙计们突然拿着鞭炮出来,冲着街边等消息的人们喊道:“皇恩浩荡,大赦天下,皇恩浩荡,丽嘉大赦天下……”
继而街上到处响起了鞭炮声,原本收拾摊子的人也停了下来,互相拱拳道了声喜,便又摆开吆喝起来。
秦娇看了一会儿,便拉了秦娓准备回家,新皇既然大赦天下,必还有别的加恩之举,依如今的局势,一是要给守边的戍兵打恩;二是要给天下读书人加恩;假若朝上有能说的上话的大经略,还要给商人们加恩;余下则是给民间的忠孝贞廉之人加恩。
想是六老爷不能赶在立夏前回来了。
……
家里几个老太爷也在说这件事带来的若干后续事件,思虑了一番,便给四老爷六老爷去信,叫他们先别急着回家,春闱乱糟糟的许是没考好,再等一等,许是要加恩科……
信才寄出去两日,便又收到六老爷的来信,信里说春闱误了期,当时正值国丧间,北地也起了战事,春闱暂停挪后,后来又有皇子做乱,待内乱平定,礼部才贴了榜,夏季庚辛日,重起进士科取仕考试。
算一算,正是入伏日当天。
陵京那气候,伏日该有多酷烈,那可是比春闱更难熬呐。
家里又担心起来,说崔胜也不晓得会不会准备衣裳吃食,那个地方不与西平府一样,天气又湿又热,什么熟食都不经放,要是用小火炉煮饭……那么小个号间,热气排不出去,还不得热晕过去?
六太太这会儿倒又生了埋怨,说六老爷运气这样的不好,怎么偏偏遇上了这许多事,早知道,不如等下一趟再去呢,就为着他一个人的安危,牵了多少个人的肚肠。
埋怨过,又暗思忖,人道富贵险中求,他这一遭遇了那么多事,想是能蟾宫折桂荣归故里的,这才叫苦尽甘来,若不如此,这世界还有什么天理可言。
总归,担心少了些,期量又重了些。
前几天没吃着桑叶豆腐,这会儿又有了闲心,秦娇说要去东府摘些荷叶回来制茶,六太太应的可利索:“去吧去吧,这都大赦了,也不必天天拘家里了,趁天气还没大热,来回也轻省。”
三老太太也当秦娇是馋着了,还让七老爷打发人去趟庄子,无论是要桑叶子还是别的,都叫带回来,顺便再宰几只鸡鸭回来……
三老太爷却并不以为秦娇只是为了那几片荷叶才想要去东府,她向来不大愿意去的,平时也是能不去就不去,非得那头下了帖子,她才去一去的。
秦娇也没瞒着他,很坦诚的说:“我想问问魏表兄家的情况,即遇着大赦,想是他家也在赦免的行列中。”
三老太爷说:“依本朝律,他家父母是为逆上不敬,虽是遇赦不赦,不过如今,皇纪更了几次,若更迭超过三次,则属不赦而赦,若皇上开恩,他还能留有原来的功名,若皇上不愿加恩,他们便会成为平常庶民。他要想改换门庭,依然得读书科举。他从前只能读书而不能科举,如今能了。”
秦娇遂放下心来。
三老太爷想着秦娇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便问她:“你是瞧中他了?”
秦娇揉着手指嘿嘿一笑:“我瞧他长的俊,合眼缘,也合胃口。”
三老太爷叹气:“我是没甚意见的,只怕你爹妈不同意,他家事,且乱着,理都没处理。”
秦娇倒不大在意,淡淡说道:“他自小长在东府,婚姻事,自是该由大老爷大太太做主的。魏氏……从不曾来信问候过一声,想来是都怨恨了他父亲,也厌嫌了他,骨肉情沦到那个地步,难叫人不想他们家族的忠节理义到底有几真确。早先不闻不问,如今再想指手画脚,怕是迟了。我原也没料着会有这些事,就想着他横竖是一个人,我先温火慢慢煮着,煮熟了,自然就捞进咱们家的盘子里。就算他不能有功名,也不担心,这世上的出路又不止考功名一条,且前有我爹爹叔叔伯伯护佑,后有毓哥儿疏哥儿倚恃,我只管安稳过日了就好,这天下哪处都不大安稳,能过太平安稳日子也算大福气不是。但现在,肉还没煮熟,锅却漏了,我得赶紧找补找补,免得煮了半生不熟,被人连锅端了。”
三老太爷举头望青天,着实不大愿意跟她说话了,读了那么多诗,男女之思还能生生叫她说成了温水煮肉,叫人听着,哪个能勾起绮丝情念?
活该你几年都没将肉叼进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