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三老太爷这病,他其实不是什么实症,而是由先天不足引发的弱症,就是抵抗力不好,免疫系统也不好,可是后天调了几十年仍然没改变这种体质,那就只能是先天天元不好。
天元不好,得补肾呐。
秦娇就给三老太爷用黑豆花生炖猪腰子,猪腰子腥味大,用面糊跟米酒洗过,闻着是好多了,可一进锅,那股腥臊气就出来了,汤里又加了川贝黄芪党参甘草,这味道一出来,人都躲八丈远。
老郎中捂着鼻子说:“除却味道,倒也……有些用处,可以吃着看。”
吃不吃的好,不好说,反正吃不坏。
三老太爷一口都不想吃。
秦娇还劝道:“闻着是不好,吃着养身呢。”
三老太爷摇头,这要不放猪腰子,他还能尝两口,放了猪腰子,他是一口都不想吃。
秦娇只能说:“我先尝尝,要是不难吃,您就吃几口吧。”
成,三老太爷无可无不可的点头。
秦娇舀了半勺汤,吹了吹,送进嘴里……
“呕…呕……”
赶紧拿水漱了口,催着小甲:“快倒了倒了。”
三老太爷终于逃过一劫。
秦娇后悔的哟,好好两个猪腰子就这么糟蹋了,爆炒了吃多好。
但补肾之事不能停,没了猪腰子还能弄牛腰子羊腰子鹿腰子么,煮药膳不好吃,还能溜白粥么。
黑豆是好东西,跟红枣一起煮到熟烂了捣成泥,用山药泥包了,就做茶点,不必多吃,一天吃那么四五个,经年累月下来,肯定有用。
好在三老太爷不挑这个,早晚用油茶就着吃,只当是家常小点。
煮白粥滑的肝片、腰花儿,被米粥一裹,也没了异味,只留滑嫩,再少撒几粒葱花枸杞子,微调点儿细盐,只调个淡口儿,三老太爷也能吃的进去。
他不大喜欢吃糊涂面片儿,但喜欢喝糊涂粥,天气湿冷的时候,围着被子喝粥,粥里有时滑肉片,有时滑鱼片,有时掺些红豆黍米花生核桃,热热的吃两碗,暖气上涌,面上就显出许多红润来。
仔细将养着,竟没怎么吃药,慢慢就好了。
今年秋雨多,天气凉的快,没到中秋时节,树上的叶子全黄了,落了大半,夹衣也早早上了身。
秦娇的那些皮子都派上了用场,拢共半车皮子,给渭北留了小一半,剩下的都带回来,这东西不经放,白放一年,不是僵硬掉毛就是被虫吃鼠咬,放两年,就不能用了,这回,索性都用了。
家里没人会缝这些,六老爷从街上带回来几个皮匠,叫他们帮忙缝些毯子、褥子、斗篷、披风、马甲、腰封、围脖、帽子、靴子、绑腿……今年秋雨多,想是冬天也不好过,早些准备好,免的到时来不及。
秋雨一多,就容易起些凄风苦雨的愁思,但对于今年院试的人来说,遇着秋风秋雨,实在没心情起秋思。考号就是用些木板搭成的,既漏风又漏雨,一不小心,卷子就湿了,得时时刻刻搭着伞,七老爷还好,进去的时候,还带了一件旧羊皮披皮,一块油布,能挡些冷风冷雨,炭火也备的足,烧水取暖都方便,虽受了些波折,到底平安出来了。
另有近三成的考生没挨住这种天气,要么受了寒发热烧昏头被人抬去医馆了;要么防护没做好,卷子没雨淋湿,半道儿上退出了考场;要么炭火不足,喝了凉水又受了寒,上吐下泻,也被抬去了医馆……七老爷回来,过灌了两碗柴胡汤,泡了个热水澡,拉了被子蒙头就睡,醒来犹心有余悸。
中秋那天,天还阴着,院里祭献月饼瓜果时,还点着蜡烛。
三老太太说:“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明年的上元节天气也不好。”
这会儿可管不来明年的事,要还这么下雨,秋粮得烂地里,小月黍子正抽穗着,一场雨下个几天,这黍子穗十有八九得空,没秋粮,不还得闹灾慌么。
丁姆姆也担心着,她怕今年的地里再没收成,家里上下真得饿肚子了。
连下了三天,天还不放晴,丁姆姆就找了几件旧衣裳给秦娇穿上,翻出不知谁用过的旧草笠给她戴上,拿了把扫帚给她,叫她扫碾子磨去,还得念些扫晴娘说的话,盼着秦娇做回扫晴娘,能将阴雨天扫走。
秦娇能怎么办呢,搞迷信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回只是去扫个碾子磨念几句咒语而已,好歹不用喝纸灰水,不用穿红肚兜兜……扫吧。
装模作样扫了几圈碾子磨,回来就见丁姆姆端了碗落檐水过来——
“喝嘴里,别咽,唾到院子外头。”
秦娇:……
噙了口水,跑到外头,一口喷出去,还自做主张加了几个颇玄幻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