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铄躲开了，但魏岚下意识地一剑刺穿了杨天尚的胸膛，怕他没死透，又补了几剑。血很快流了一地，刚才还几近熄灭的火焰重新熊熊燃烧，就连脚下的土地也开始微微晃动。
“不好！阵势要炸！”魏岚高声提醒道，顾不得其他人，率先上去护住杨铄，但还是被爆炸的震动推向远方。
……
两人被一棵枯树挂住了，幸好树下不是悬崖，魏岚略一用力就落到地面上，杨铄却还没动。
“陛下？”魏岚上前询问？
杨铄龇牙咧嘴，“嘶嘶”吸着凉气：“我的脚……好像扭伤了……”
魏岚把杨铄抱下来，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扶他坐下，又往远处看了看。叶子山已经被一片大火覆盖。
“这里可能已经不是大容朝的地界了，我们等火熄了再走吧，王将军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魏岚建议道。
杨铄点头，又问：“杨天尚死了吗？”
“死了，真的死了。”魏岚保证道。
“我倒是有些好奇。”杨铄甩掉了破碎的黄袍：“他当年那么小，是怎么从火海里逃出来的？”
魏岚没好气道：“一个人想活下去，没有什么是扛不住的。臣都能从天蛛里活着出来，火海又算什么。”
杨铄靠在了身后的树上，呼吸声有些急促。魏岚想起刚刚杨铄被打了一掌，正想上前检查一番，却被杨铄拦下：“无事，我穿了软甲。”
“不过，王将军真的会找到我们吗？”杨铄有些担心。
魏岚从四下搜集来一些枯枝堆起来，又把那件黄袍挂到高枝上。趁魏岚忙活的时候，杨铄捂住嘴一阵呕吐，张开手心一看：是一只金色的小虫，扑扇了两下翅膀，不动了。
魏岚点燃枯枝，安慰道：“会的，一定会的。”
杨铄悄悄把手背过去，把死掉的避毒蛊扔到身后。
幸好魏岚没有注意到杨铄的举动。北风卷地，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魏岚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杨铄脸上的血色也在渐渐褪去。
“我……”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陛下先说。”魏岚似乎忘了君臣之礼，也找了棵树坐在下面。
“这没人，你可以叫我黄默，我好像已经很久都没听到你叫我黄默了。”杨铄悠然望向远方，不知在回忆什么。
“黄默，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很多年以前的一件事。”魏岚斟酌着开口了：“就是以前你拉着我去天姬坊的时候，我暗中告诉婉娘收双份的钱，免得你总缠着我。”
杨铄却一点也不惊讶：“我早就知道呀。”
魏岚坐直了身子，惊讶、惭愧、不解在脸上交织，竟在他蜡黄的脸上添上一抹久违的血色：“那你还有事没事就拉着我去？”
“我当时想的是，可能多收钱会让你开心吧，你开心我也很开心啊。”
开心？魏岚已经忘了开心是什么感觉，他正思考着用词，又听杨铄说：“你放心，那个钱我不会管你要的。”
“我也没打算还你。天天拉我去逛青楼，也该给我点补偿。”魏岚微愠道。
杨铄一时语塞，不知为何，他突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我一直在想，我是皇帝，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却还有这么多磨难，是不是上辈子是个什么犯错的神仙被贬下凡间历劫来了？”
“就这？”魏岚不屑道：“下凡历劫的该是我！你就算再苦再难也比寻常人家好上太多。”
人在吃不饱的时候只想着吃饱饭，可等吃饱饭了就会发现，想的事情会比没吃饱的时候多出太多。魏岚在心里感叹道。
“好了好了。”杨铄无力地抬抬手：“管谁是要下凡历劫呢，苟飞升，勿相忘。”
魏岚撇撇嘴：“这辈子还没过完，就想着下辈子了？”
杨铄突然不说话了，不巧天边也飞来一朵云彩遮住太阳，杨铄脸上的光也消失了，只剩下满脸阴霾。
魏岚不得不思考刚才的话是否欠妥，最终决定转移话题：“善后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杨铄停了好一会，方才弱弱地说：“按我在叶子山上说的办，怎么，你还有疑虑？”
“臣想请陛下废掉天蛛。”魏岚跪在杨铄面前，叩首道：“陛下乃真龙天子，不需要监视也能执掌天下。有天蛛在，整个江湖和庙堂永远不得安宁。”
杨铄身子一震，他想站起来扶起魏岚，晃了几下后还是不能脱离树干的支撑，只能伸出手在空中示意：“快起来，这不是小事，天蛛若真的被废，那阁里剩的人可怎么办呢？”
“塞北一战，天蛛损失惨重，所剩无几。地方的暗卫都有各自的产业，不难安置……”魏岚还在说着，忽听山下有人高喊：“山上可是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