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辈子+番外(84)

「我本就是药人,尝不出苦味,多喝点药不碍事。」扬起眉眼言笑晏晏,我含口影子捧着的凉水漱口,洗净甜腻吐在盂里。

「他是为了给你续命,我们都想先生活着。」

「活在这儿做什么,任你们摆布?」

影子听此话有意上前解释,却恐惧我的凝视,怔愣间被郎中拦下。

郎中不再多话,只双眉愈紧,他不知怪谁,我估计小头怪了皇帝,大头怨了自个。

「我开了方子,教影子跑趟置办,药丸我亲自制好了让觉儿送来。」

影子无需我吩咐,上前夺下黄纸,不看郎中一眼,退回我身侧。

见郎中不急走,我斟酌几番问出口:「乱葬坟那会,你取走那母蛊不也是遂了我的意。」

「先生忘了,我们被您算计,按先生计划好的,趁先生昏迷乱葬坟大乱,抱了蛊罐自焚在大火里了。」

「既承了先生的惦念,那物什便是个祸患。」

一旁缄默的影子握着药方的手几不可见的微颤几下。

「我哪能都记得,」我无奈笑,掰开影子握紧的纸,抚平纸上褶皱,「可惜了,我以血髓养饲的续命蛊这般没了。」

郎中也笑开,掩饰自个的不快,「母蛊既死,子蛊自然活不了。」

「先生现在中着的,和那会儿的是同一类,半成的蛊毒,不以药毒制压,凭先生的身子骨熬不到母蛊长成续命的一日。」

「看来是他操之过急,反倒办了坏事。」我读纸上草药几两,装模作样地摸摸肚子。

一次次的非真历程,我也知其中的肆无忌惮,既全程由人安排摆布,相似熟悉的故事桥段再来一回又有何不可。

21.

许久未见皇帝的面目,我渐忘了那厮缠绵的虚情,整日里吃喝玩睡乐得自在。皇帝似有所感我的无所谓,再时常拔腿往我殿里跑,一呆就是整日整夜,我睡足一睁眼就见他眼下一圈青紫。

是怕我见不着他,还是怕见不着醒着的我,我不清楚。

一来二去,他干脆迁地批折,御案搬到我宫里吃喝与我同地,夜里与我共寝。

平日里不作声的料理前朝之事,怕惊扰我安眠,遣散了一众他带来的清扫奴仆,连磨墨倒水都得自个上阵,慢慢的实在瞧不出他是个帝皇家的。

他有心照顾,望与我待在一处,虽不开口攀谈,却给我了自在清净,又遂他想时时见我的愿。我亦懒得同他多话,时常翻翻已读烂的书籍,困了便小睡一阵,天晚夜寒他自会抱我回寝添绒加被。

除一日日渐消瘦的身子,日复一日的静默里,无甚事端。

我同往日倚在软榻上,轻抚微微隆起的腹部,盖了条纹竹叶的锦被,沐浴于雕窗外透入的光耀之下。

他埋头于如山的奏折,捻笔点墨狂书,累倦了便茗口已凉的茶,痴痴地朝我望一眼,待我受不住地瞪他,他微眯眼莞尔一笑转头再战。

啃食新贡进的酸甜梨子,味美多汁,平日里不常尝得到,我爱吃的紧。汁水流了满手,我眯眼徜徉于暖光之下,偏影子十分不合时宜的端了碗宫里御医按郎中方子开的苦药,猛地送到我面前。

我看了,立即别过脸去跟个赖皮孩子样地道:「太苦,不喝。」

「不成。」影子死脾气,非要将药喂我喝下,可又畏手畏脚地不敢灌,怕我呛着喘不过气。

我与影子僵持不下,皇帝不知何时起身出殿,回来时手里多了盘晶莹剔透的琥珀蜜饯,轻轻安放在我的榻上。

「把药喝了,再吃这个。」他挑一颗顶圆润的,凑近我的嘴角。

「就不苦了。」

耐不过二人一白一红的轮番攻势,我捏鼻子一口闷了药,把碗摔进影子怀里侧头赶紧含下他指间拈的蜜饯,顾不上唇舌不经意触他指,惹他目光如炬、耳根薄红。

细尝了一颗,口中的甜意丝丝如蜜,药苦味果真缓解不少。我舒了一口气,安心地笑出声赞道:「滋味不错。」

「先生中意便好。」他温笑,指腹轻拭我唇畔糖渍,又添尝过。

一番细品,他笑意更甚:「滋味的确不错。」

玩笑般的称呼与暧昧我未放在心上,目睹的影子却浑身阴冷,透出的气险些冻坏人。

是我忘了皇帝早已有正娶的皇后,还是我合州陈家所出的女儿,那年她出嫁时我还翻箱倒柜,着人为其嫁妆添置许多,也好不遭人冷眼。

三宫六院我走走出出,冷宫我也吩咐影子仔细查探过,却从未见陈家皇后的影子,宫女远远见我就躲,连句相关传闻都不曾进我的耳朵。

是惹了皇帝不高兴而被抹灭痕迹,还是皇帝压根未曾娶过这样一人。可环顾我所居的偌大寝宫,所置的器皿物件许多是我往常熟悉的,皆是我亲自从老库中搜罗出的古物做嫁妆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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