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辈子+番外(131)

下山归家山路湿滑,小雨照常落不停,我横脚一步一迈一阶地挪,安稳地经山阶,踏上车来人往的繁华地段。

独栋建在村庄边沿的四层楼,前门栅栏围出个简单小院。我挎着空竹篮往院门走,远远望见一人手中捏着什物,正试图高呼并挥手吸引我注意。

故作无事地继续往家方向走,凑近些认出守在门外堵我的人是韩檀。

劣质皮衣贴合挺瘦的腰身,嘴里叼着未点的卷烟像民家艾草自造。衣带铁链搭碰金属配饰叮当,扛锄路过的农民瞠目地不禁多看他两眼。

懒得搭理他,无视他洋溢满笑的漂亮脸蛋径直绕过,掏出兜里铜钥插孔眼偏向右扭转,开锁推门。

余光瞥见韩檀面色不改,手不知疼得卡住即合的铁门,蹙眉努嘴直言:「先生如此不待见我。」

「我只是受人所托,给先生送件东西。」

软柔薄嫣唇瓣逸出清澈笑音,韩檀擅自将我看做闹脾气的孩娃,心里打算盘得好生好言劝哄我。

梳理齐整的墨黑发丝服帖鬓边额前,韩檀乖顺可巧的温和模样令我松开门把,轻开门解脱他被夹红肿的手掌。

不知同谁学的忍痛,偏贯彻无用恶习,悄悄将负伤的手背到身后,借笑打算我探究的视线。

黑塑料包裹的袋软塌玩意塞我篮里,我缄默地看看臂上忽重许多的竹篮,问韩檀是何人所托。他倒不缓不急,卖关子道我亲自拆开看眼即清楚。

「进屋。」我懒得与他多话,但仍需尽家主之谊面上请他进门喝茶小叙。

标准和善温润的勾笑硬僵,韩檀摆摆尚好的手,衔着烟含糊地推托道:「不了,这就走。」

请他进门并非真的客气,只是我早年学过点中医,家里背着些药酒备用,韩檀若肯我替他疏通下经络。

「记得找徐萼看看。」我不欲揭破追问惹得不悦,瞟他掩藏温笑面具底禁不住流露星点的痛楚苦意,摸裤兜里的钱袋,抽两张红塞给韩檀。

也非觉韩氏无钱财医治断骨伤筋,韩檀手上这伤到底是因我刻意疏忽而致,医药费用自当我担。

韩檀打小混人堆明事理,不推脱应得的东西。双手接过钱对折贴缝塞入裤袋,知礼地躬腰道谢。

我又把吃酒时他人随手赠的,随身带的以应酬烟鬼的自卷烟掐掉受潮湿尾巴递给韩檀,想换下他嘴角被烟熏黑的细卷烟。

不熟练的我过力一掐,整根烟卷散了满手。韩檀不嘲我,等他从胸口兜掏出铝制盖盒,扳开盖子,把嘴边未点细烟换下。

我将手摊开探到韩檀面前,他会意的把干草叶根根选捡放进盒里,留作下回有用再用。剩下的破卷纸我捏揉成团丢进门边绿皮垃圾桶。

「谢谢先生好意,」韩檀笑意真挚许多,「我做个样子罢了。」

「嗯。」我低下眼,不大想看他,甩手清掉粘手的残叶渣。

敷衍与我白搭小会,韩檀寻了家里人有事等他办的由头走,留我唉声合门进屋,嘲哂幼子偏好仿老棺材长年积养的过时法子。

换鞋上楼,摁亮冷光灯,拉上遮光厚灰帘子,拿红塑剪子就灯光顺隙剪断透明胶带,揭开黑塑料袋包裹严实的外皮,里边露出肢体软化的猫尸身。

催人吐呕的腐臭和诡药毒味缠绵,我手执平常挑火的细竹枝条,捂住口鼻将猫尸翻过身,团块干涸血和稀碎内脏混杂蠕动白肥蛆虫。

浊暗黄色尖耳开裂软塌,短软毛脱落露出暗红发腐的暗斑癞皮,猫腹部蔓延长口子,疑似钝刀强割,肚里脏器全被掏出捣烂。

半大的猫血污凝垢漫身,乌黑的长尾断成多节,多处骨骼错位,眼珠悬挂眶外,小舌斜挂嘴外。

勉强能认得出,是出逃的四佩,那只我捡回救活的小三花。

将三魂和灵密封在特殊材料中闷困,这与当初分尸女童做拼图的手法如出一辙。拆封的一瞬,它的魂灵顷碎散,我如何画阵寻引也召不回。

我用四佩最爱的睡蹭毛毯包裹它的遗体,整理它生前所有的用具打包,一齐装进葬婴孩的木棺。

院子里我升起堆火,将木棺丢进火中。

燃燃火焰跳跃,灰烟呛鼻熏眼,我时时加柴扇风确保火苗不熄,直至木棺与其中所有化为灰烬。

蓦地,放在客厅的手机响铃,或许我出门前忘了设置静音。

接长导管引水浇灭顽抗的火点,手机来电已回过三四躺,显示未知号码来电。等对方再次拨打我的号码并接通,我将中心圆圈划向绿色按键。

「影子前日家中割腕,没抢救过来。」

「韩檀也是前日夜里,彻底没了消息。」

22.

周教晨扛包拎箱主动上门拜访时,我并不感到意外惊讶,只漠然地给他开门带他上楼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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