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刘寡,她急着要去挣他的手,可偏偏又听侯斯年对她道:“准准,就站在那儿,不要过来了。”
她动作顿住,既不解又委屈的望向他。
侯斯年抿了抿唇,在她来前他对自己说好不要哭的,起码不能让沈奚准看见他哭了,可他忍不住,两行眼泪就这样掉下来。
“......你怎么了?”沈奚准心里抽痛,她问。
“想你。”侯斯年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沈奚准见过的最难看的笑容,他说,“我是想你了。”
“那我过去,我过去找你。”沈奚准试图把刘寡的手甩开,可是刘寡怎么也不肯撒手,他沉默的看着她,眼里隐隐有着伤痛,可沈奚准看不到,她眼中只有侯斯年。
“你快放开我啊。”沈奚准甚至去拍打他的手,可刘寡却仿佛感受不到痛,他看她着急,看她急得要为另一个男人掉下眼泪,看她向他求救,带着浓浓的哭腔说,“怎么办,他不撒手!”
侯斯年唇抿成一条线,他立在廊前,听她哭喊,忍不住向她走进一步,可又硬生生停住了,他手握成拳,紧紧攥在身侧。
“你过来,你把我带过去啊!”沈奚准仍向他求救,可刘寡抱住了她,侯斯年也没有动一动。
她在这无声的对望里渐渐绝望了,突然哭着问,“你要把我给他吗?”
“没有!”侯斯年到底做不到无动于衷,可他不敢过去,他就站在那里,说,“准准我从没这样想过。”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长安去?”如果不是刘寡抱住她,她可能都会跪下来,“还是因为瘟疫,我不怕瘟疫,就算我们染疫,我们......”
她突然顿住,然后就有更汹涌的眼泪流下来,“是你染疫了吗?你不肯过来,是你染疫了吗?”
侯斯年立在廊前,眼泪也掉下来,他像默认了一样哭的那么委屈,却还在向她道着歉,“对不起准准,对不起。”
他不敢再看沈奚准了,他逼自己转过身去,对刘寡道:“你带她走吧。”
可沈奚准眼泪刷刷的向下掉,她还在问他,“侯斯年,我们不能死在一起吗?”
刘寡伸手遮住沈奚准的眼睛,他掌心瞬间一片湿意,“朕不会让他死的,朕带了御医。”
刘寡说,“朕会救他的沈奚准,你随我回长安去,等他好了朕就接他与你团圆,谁都不用死,好吗?”
沈奚准扒下眼前的手掌,泪眼朦胧的看向他。听他说,“就算他死了,你要去找他朕也不拦你,可他现在没死,就再等等好吗?”
再等等......
可好吗。
秋深夜中凝结的白露将要成霜,枯叶满地,风吹过时就这样和人一样飘摇着远去了。天上大雁沿着河岸沿着洲渚高飞,雝雝叫着,明明凄凉,可路过长安,仍有椒聊之实,蕃衍盈升盈匊。
未央宫的椒房殿,曾豪言说若得阿娇作妇的刘寡,也到底如愿以偿把他的阿娇养在了金屋里。
第91章 新声代故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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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沈奚准,刘寡是从来无意对外人掩藏的,是以他夜夜留宿椒房殿,很快这位宠冠后宫的‘阿娇’便被众人知晓了,渐渐的,在整个汉宫里被传的沸沸扬扬。后宫中一众夫人嫉恨不满,但却不敢到沈太后跟前哭诉,便都聚集到了长乐宫,七嘴八舌的对裴未央诉起苦来。
一个道:“皇后娘娘不是‘阿娇’吗?为何未央宫中还有一个阿娇?”
裴未央神色稍顿,便被时刻盯着她的众夫人看出破绽,是以这群人更加卖力道:“未央宫的椒房殿才是正宫娘娘居所,臣妾们原以为是娘娘不得圣宠才迁至长乐宫的,可如今看来,是另有什么其他隐情吗?”
裴未央被这群人问的有些不耐,她颦眉,可她们却仿佛看不见她的不悦,又继续说道,“这个‘阿娇’得陛下独宠,臣妾们还听闻她有了身孕,御医日日到椒房殿请脉问诊。未央宫中伺候的人都说听过陛下不止一次许诺她,要立她腹中孩儿为皇太子。”
裴未央终于看向说话的夫人,那夫人声情并茂,像在为她担忧,道:“皇太子历来只有中宫所生才能立之啊!”
裴未央突然轻嗤,“那又何妨,陛下若立皇太子,可废皇后而立之,改册其母为天下之仪。”
嫔妃一震,不敢置信道:“这个阿娇来历不明,岂配皇后之位?娘娘您是受册封的中宫之主,虽暂无子嗣,可怎么也能容忍他人鸠占鹊巢骑到头上?”
鸠占鹊巢。裴未央咀嚼这四字,而后竟然笑了,“你说凤凰不如我?”
她作衷言予众,“我们不过寒号虫,哆嗦嗦,哆嗦嗦,深冬严寒,旭升始暖,得过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