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了半天,才把这句话可出来,“可陛下将她囚在府里......难道不是不看重她的意思?”
张旺一脸的那怎么可能,“宫外如今乱的很,这表面上说是囚,实为是保护。不然这位罚了良娣和孺人,陛下怎会连过问都不问,就许了她去。”
小奴婢更是震愕,张旺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日后你只需记得,将来在这府里也好宫里也好,咱们永远只有两位主子,一位是陛下,一位是长公主。再旁的人,一概过的去就是。”
“万万要记牢,这可是张玉大人交代的。”
小奴婢虽不明白为何,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头。
刘寡又回了宫里,沈奚准只得继续在太子府中歇下,许是刘寡将自己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了侯斯年,不日她便收到了侯斯年派人送来的信,他在信上说也好,有陛下庇护他也能放心,还说要她安心住下,日后再来接她回去。
如今形势莫测,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想到此,沈奚准得了他的安慰也难免闷闷不乐。果不其然,她这一待又过了一月有余,其间连庞子期和几个房室每日抄的十遍女则,她也都收齐了。
不知是不是这一番严惩有效,待解了她们的禁足,那几人也没有再出来生事。沈奚准和裴未央乐的清闲,躲在太子府的藏书阁内,把刘寡的好书齐力翻了个遍。
这日沈奚准和裴未央又来了藏书阁,沈奚准很快寻出了一本感兴趣的缯书来,裴未央不知看什么好,便还在乱挑。
沈奚准也不打扰她,便坐到了火炉边上先细细读着,这本缯书上偶见批注字迹,字迹认真工整,却稍见青涩,但言辞犀利一针见血,甚至连编书中前人有不足之处,也悉心用了朱砂描注在一旁,后附在小片的缣帛上,妥善的夹在其中。
这一月来沈奚准在藏书阁里看的书多了,不用想她也知这是谁的手笔,她翻了翻,果然手上这一本一如她以前看过的,都曾被人细细咀嚼过。
起先的时候,沈奚准还并不知是由刘寡所写,一直当是他收来时前任书主人整理的,后来她读批注,字迹主人见解独到,她不知不觉就读的入了神,合上书许久也还在感慨前任书主的智慧。
她便忍不住叹道,这主人风骨如此,竟也不留个姓名,让她无缘去见一见。张旺哎呦一声,笑眯眯道:“殿下不知,这就是咱陛下写的,陛下极爱读书,幼时就将这里头的全读完了。”
沈奚准很是吃惊,一时竟忘了尊称他一声陛下,“你说刘寡?”
“......啊,是陛下。”张旺道:“陛下爱批注,他那时年纪小,字迹尚隽逸,不同现在的凌厉的笔锋,想必殿下才未看出来吧。”
沈奚准再看自己手上的缯书,却怎么也无法将它和刘寡如今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连在一起。想如若当真是刘寡写的,那字如其人,倒在他这里不适用了。
她想着想着便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引得裴未央朝她看过来,“可是有趣的?”
“是有一些......”
裴未央道:“可我为何就寻不到好看的?找一本一本无聊,也不明白他是如何看下去的......”
裴未央一边念叨着,一边赌气似的随手抽了一本,才翻了一翻,谁料满篇直白的人像就映入了她的眼,不仅如此,空白处还有密密麻麻的红朱砂批注字迹。
裴未央膛目结舌,她在藏书阁看的久了,自然也晓得刘寡爱搞些批注,可这种东西,他居然也批!?
“啊!这、这——!”她烫手似的将它扔开了,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她不晓得自己该夸刘寡一句认真还是无耻。
沈奚准被这番动静惊到,忙走过来询问她:“是怎么了?怎么吓成这样?”
裴未央脸都要红成酱紫色,她支支吾吾,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沈奚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见到她扔在地上的书。
“有虫?”刘寡这藏书阁里的书,竹简和缯书都有,这两样东西都易受潮不易保存,若放的久了,生虫也是难免。
沈奚准知她最怕虫,还安慰她道:“莫怕莫怕,我这就给它丢出去。”
裴未央手忙脚乱的去拦她,“别捡——”
“蠹鱼吗?”可她说晚了,沈奚准已经捡起来了,不仅如此,她还前前后后看了一遍。
“封皮上没有,是不是跑里头去了?”她说着就要打开抖一抖,可裴未央赶紧一把把书攥住,沈奚准不明所以,裴未央一脸的难以启齿。
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直到脸俱是红了起来,直到藏书阁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是刘寡!
他站在门口,笑意吟吟的看着她们,“宫中无事,朕回来看看,听张旺说你们在这儿,朕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