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那种担忧，去思量以后遇见他的可能，缓缓朝派出所里面走。
大厅只有晚上值夜班的几个民警。他一眼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要喊他，那人也看见了他，朝他一笑，走了过来。
“傅钧，好久不见。”仲季常迎上去，非常之有礼貌，准备跟他握手。
“来这套，”傅钧往他胳膊一拳头：“来接你三哥？”
“哎…”一声叹息，足以表明他有多不想来。
“平常可都是你大哥来的。”
“出差了，他在哪儿？”
“关在里面儿呢，躺那说要找律师告我们一小警察，人刚来警察局不久，脸还被你三哥打了一下。”
“代我向他表示歉意…”
“人又不是你打的。”
“那打人的又不会去弥补人家的损失，只能我代替了。”
“也怪他没经验，以为那女人真的是被你三哥给怎么了，其实都是你情我愿，闹点矛盾，最后女孩儿拿了你大哥派来接他人的道歉和钱，早就签了调解同意书走了。”
“那他还想怎么着啊？难不成还想小年轻给他道个歉？”
“醉着呢，清醒了不就好了。”傅钧揽他肩膀，往外面走：“再等他闹会儿，我们说说话，多久没见了都。”
俩人在门外大院儿找着一坐位，派出所白色灯光照亮了院子的五分之一，坐下后仲季常给他递烟。
见他摇头，笑问：“戒了？”
“是啊，孩子怀了都几个月了。”
“准备当个什么样到爸爸？”仲季常笑他一眼，自己抽自己的。
“唔…善解人意，充满童心且通情达理的好爸爸。”
“好多人说，当好爸爸也是一场修行，修行好，享受极乐，修行不好，一辈子愁苦。”
吐了个烟圈：“中间的各种滋味嘛，只有自己知道了。”
“呵呵，这感叹，哪听来的？”
“怎么？不像我这种人能有的感触？”
“不是，世界上好爸爸这么多，光看看也能知道个大概了。”
傅钧见他吐着不一样的烟圈，想起高中时候两个人学者吐烟圈的技巧，他学得比自己快，还能烟圈套烟圈。
自己抽烟嘛，就跟普通人差不多，怎么形容？就那样儿！他老婆说他抽烟比不抽还要丑。
旁边这人嘛，人长得好看也就算了，抽烟也有韵味得很。
你看看他吐烟后的样子，那眼睛专注地去凝视烟圈散去的模样。盯着的仿佛不是难闻的烟雾，而是天边的云朵。
他瞧着云朵，你瞧他看云朵的样子，都是种美好。
“怎么了？”仲季常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好奇问他。
“有点儿怀念。”傅钧从他手指间将那支烟抽出来，自己抽了口，也吐了个烟圈，不成形，四处散开，抽完递还给他：“对了，上次我妈妈那事儿还没谢你，请你吃饭。”
“你忙嘛，小事情，而且我吃那么些年免费的馄饨，还怕以后吃不着了。”
“我能赶跑小混混，却控制不了恶意中伤。”傅钧语气有些遗憾，像是感叹自己的力不从心。
“我能改变舆论风向，却赶不走小混混。”仲季常也附和他的遗憾之言。
“现在的社会，谁掌握更多的话语权，谁就跟拿了个宝剑似的，指哪儿砍哪儿。”
“其实还是人自己看法多一些，你没发现一件事儿经常有两种或者几种话语，但是选择相信谁说的，或者都不信，还是得自己拿主意。”
“是没错…”
俩人互看一会儿，笑声不断，同时看向那漆黑的夜空。
栔城的天，白天总是雾蒙蒙，晚间又闷热，像在蒸笼里，很少看见有星星挂满的时候。
傅钧仰着头，侧目又去瞧仲季常，忽然有些可惜般开了个玩笑：“要是你是个女的，我就娶了你。”
“我要是个女的，还不一定嫁给你呢。”仲季常听出他的玩笑。
他以前也常说类似的话，但是身边儿女朋友一直换，不是一边儿的人，只能当好兄弟。
“怎么？配不上？”
“至少要比我高嘛。”
“那在栔城可不好找。”
一辆警车开进院子，车上急急忙忙下来两个民警，后座一男子低头下来。
江夏也从车里走了出来。
仲季常远远看见，有些吃惊，疑惑看了会儿，见那阵仗，像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件，开始担忧。
“那人不错，比你高不止一点点，长得也标致。”傅钧也望着那下来的身影，没注意到仲季常脸色变化，继续说笑。
“是不错…”仲季常将担忧压制下去，问他：“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吗？”
“十几分钟以前有人报的警，说杀人了。”
“杀人？”心又被提起，眼珠子往那边望过去：“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