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人?”女人眉毛比之前还竖,语气简直是要吃人:“他算什么男主人?不过是个入赘的,这房子一分钱没出!”
“你是谁?”
“这房子我出钱买的!你说我是谁?”趾高气昂地瞪着江夏,语气不容置疑:“给我换成白色!怎么不动?觉得我说了不算?”
“我觉得…”江夏一脸尴尬:“你们可以商量好了再跟我说。”
“什么?商量?”女人语调拔高,四处找寻什么东西。
找着一桶刷厨房的小桶白色乳胶漆,用棍子撬开盖子,愤怒往墙上一泼。
刹那间刚刚刷好的墙壁被泼上两道白色弧痕,一大一小,相互叠加。
女人把那小桶漆往地上一扔,对着江夏:“他配跟我商量?”
江夏不知所措,只好打电话给赵工头,说这边有事,问他来解决还是喊男主人过来。
赵工电话那头有些无语,嘁了一声:“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活儿,当时在公司签约的时候,他丈母娘就跟个慈禧似的,那男的在像只鹌鹑,什么都不敢说。”
“那我这边儿怎么办?”
“你先回家吧,我去沟通一下。”
“那好,”江夏挂了电话对着那女人:“大姐,那我先走了,等你们商量好,我再过来。”
“你是没听见我说话吗?”那女人在旁边听他打电话就已经很火大了,现在更是,举起手指指着他:“我说!刷成白的!”
“那也要等白色乳胶漆送过来才能刷。”江夏不喜欢有人指着他说话,有些厌烦。
“你不知道去买吗?”
“我不负责买,合同写的,材料自己买。”
“什么合同!哪里写了!”
女人不知道今天是在哪受了委屈,似乎要把气全撒在江夏身上。见他收拾东西不管她,准备上前泼辣开骂。
结果江夏站起身,那角度、那距离,夸张点儿说,简直就是巨人俯视一只小鸡。
“合同写得很清楚,而且签字的也不是你。”
“你不准走!”女人见江夏完全不顾及不理睬她,气愤地伸手抓他的胳膊。
她仗着自己是女人、是长辈、还是雇主。料定他一定不会动手伤及自己,所以大胆地瞪视,紧紧地抓住。
尽管她还不到一米五的身高配上她此时的举止非常之滑稽。
江夏没有办法,只好又打电话给赵工:“她不让我走,还是喊男主人过来解决一下吧…对…那我就在这边等着吧…恩…大概多久?好…”
“我都说了,你刷成白的不就完了?等他来结果都是一样!”
江夏不回她话,只是抬了抬被她拽住的手肘,示意他不走了,该松手了。
女人收回手,将手背在身后,四周溜达。像是继续找着她不满意的地方,好一会儿一起算总帐。
溜达一圈儿,已经在心底里暗暗计算清楚一会儿她女婿来,要怎么一一去数落。
江夏见她那神态,困惑起来。
他时常遇见一些个子不怎么高,头却扬得却比任何人要高。反而一些个子高的,头却低得像是在地上找寻什么宝藏似的。
他拿眼去望那面被泼上怨愤的墙。右眼不合时宜地开始疼痛,那白色痕迹的周围,似乎渐渐在变红。
这又是什么不好的预示吗?
他眨了眨眼,低头去看地上的防尘布,那双小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做你们这行一个月工资能有多少?”
“没有多少。”
“肯定没有多少,你们这行一点技术都不需要,小学毕业就能做,一点儿前途都没有。”
江夏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性格的人,只能默默不说话,等着她们继续。
一般来说,她们说累了说够了,就会变成自言自语,要不就抱怨他两句走开。
“呆头呆脑,枉费长那么高!”
随着她最后一句总结,一男子出现在了门口。穿一身不太合身的西装,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门框,一脸仓惶地说:“妈,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看着,这房子要被你折腾成什么样?这颜色你怎么选的?这房子是拿来住人还是装尸体的?”
江夏对她的言语略感惊吓,好像说到了一种可能,会随着这带着恶意脱口而出成为现实的可能…
“颜色是玲玲选的,你也知道,她喜欢与众不同。”
“赵怀朋!”女人又尖声尖气地指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玲玲什么不听你的,你什么手段把她骗得服服帖帖,要什么没什么。”
赵怀朋脸色是有微微变化的,只不过不知道是听太多,麻木了大多数,还是说有别的东西支撑着他不去展现这种当头被骂后该有的面目。
但是往往沉默带来的不会是安静下来,而会在某一方面激起对方的更多怨愤。因为她们需要回应,让她能在她的行为里找着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