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时候充满不解和怨愤,不住地在心里问:为什么他那么对自己?按照他的理解,他以前爱过他不是吗?父母的错是父母的错不是吗?怎么就把错误归咎在自己身上了?
直到他每日睡在他身旁,会发现睡在身旁的人,前一秒还是安祥进入梦乡的睡脸,下一秒就会做起噩梦,浑身颤抖,冒着冷汗,眼睛闭得紧紧的。
那痛苦持续很久,直到喘着粗气醒过来。
他有一回叫醒了他,在他睁眼的那一瞬间,从那眸子里看见的是惊恐万分的黑光,把自己吓得一凛。
随后那黑色光亮消失,变成无助可怜,他想抱住他安慰他,却被他一巴掌扇了过来。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谁给你的权利这么看着我?你那怜悯人的样子让我恶心!”
“我是在关心你!”他那个时候尽管脸被扇得麻木疼痛,却还是匠着脾气去反驳。
“我用不着你关心我。”周成川瞧见他的脸被扇红肿,收了那梦里带回来的恐惧和仇怨,降低了自己的怨气,起身去冲澡。
闫小山听着那洗澡水声,摸自己的脸,等他出来。想着自己做错了,打算跟他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还没等他道歉完,周成川骤然间笑了起来,这一回带着露骨的恨意,压制住了闫小山,开始他的之后的报复。
他嘴角扯着笑,好像这样的发泄方式才能让他忘记刚刚梦里的挣扎。
这之后就没敢去叫醒他,只是在他每每被噩梦困扰的时候陪着他,就像是在陪他一块儿受苦似的。
直到后来,闫小山开始小心翼翼地去握他的手,怕吵醒他,也怕这样依然缓解不了他的梦魇,但是那双手却反过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小心。
有的时候早上醒来,还会发现除了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整个人还被他抱在了怀里。
闫小山想着这些后知后觉的事情,窗外渐渐暗淡了下来。
他一直努力奉行着有付出就会有回报,做坏事,就得受到惩罚的信念。
所以他爸爸受到惩罚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心痛,他还懦弱地在监狱里选择了自杀。
那代价对于他所做的事情来说,多小啊,留下他和他的妈妈继续承受他的错误带来的代价。
那自己的妈妈呢?她当时知道自己老公做的事情,她不劝解,袖手旁观。
有人说,漠视发生在自己眼前的罪行,也是一种罪。
所以她也受到了惩罚,在某一天法院收了他们家所有财产、固定资产、包括他们一直居住的房子的时候,中风了。
那自己呢?他从头到尾对他爸爸做的这些他都不知情。但是又有人告诉他,就算你不知情,你也享受了你爸爸带给你的优越生活,也是有罪。
特别是对于周成川,他爸爸背叛了他和周叔叔之间的友谊,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栔城罪人。
到后来,他任由周成川那么对待自己,越狠越好,让自己也有了个宣泄口。
那理由就是,是了,我就是这么个家庭出来的,就该被这么对待,等妈妈走了,我也就消失不就好了?
但是每当看见周成川事后懊恼纠结复杂的神情,他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又加深了他的痛苦?
那自己到底要怎么做,他才能变成以前的周成川?至少,是个真心爱笑的周成川。
但是…他根本就什么也做不了…
第22章 养家?
江夏做完一天的活儿,回谢英家准备洗澡休息。
张文海却又站在院子里等他,手上拎着礼物,脸上带着歉意到他跟前:“不好意思,真的还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是什么?还是放风吗?”江夏有些警觉,他不太想和裴晨有什么纠缠。
“是监视,那人肯定是自己藏了钱,我表哥说他没有存进自己的户头,也没办新开账户。”
“可我没有时间。”
“对,我知道你白天没有时间,但是晚上有。”
“你们晚上不也有时间吗?”
“我们几个今天要去帮我表哥办一件事,事成的话,我就可以跟着他们混了。”
“不当漆工了?”
“当漆工能挣几个钱?还没木工赚得多。”
“但是木工比我们幸苦些。”
“是,”张文海将酒和礼物递给他:“拜托了,今天去他家外面儿盯梢,白天的路线我们已经摸熟了,晚上看他会不会出门。”
江夏犹豫了会儿,张文海瞧他不太情愿,语气变得更加真挚:“说好的钱,再给你加点儿。”
“倒是不用加,”江夏见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说:“我答应你就是。”
张文海似乎松了一口气,朝他笑,随后又嘱咐他那地址,就慌慌张张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