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跟人胡说什么呢？”他老婆质问他。
“闲聊，闲聊嘛。”
“你嘴巴一天不说话是不是过不了？”
“嘴巴长老就是说话的撒，好啦，心态放宽，走着才不累嘛。”
周成川听完他的故事心想：又是发生在社会一个角落的人生故事，被人说出来，听了就算了，根本不会让人领会点什么。自己经历的，就不同了。
他想起闫小山说的，人是靠记忆活着的，那记忆，一定是要美好的，值得怀念的才是。
如果全是无望的、坏的，那确实活不下去，不然那人也不会那么决绝的往下跳了。
那日…
11月吧，算是秋高气爽。
自己刚进大学没多久，他就兴冲冲跑来找他。买一大堆吃的，还兴奋地在校园里四处游览，搞得像是他在这里读大学一样。
周成川想起他那时候的样子，禁不住脸上荡漾的笑，心底里存着的爱，乐悠悠的。
一起吃完晚饭，往校园外一处人工湖走，湖还挺大，逛一圈起码得四个小时。里面还有一道观。
逛到万寿宫折回到时候，太阳已经沉没在了远处的大楼里，染出一片灰黄色，朦胧之中，千家万户的灯也随之亮起，一片繁华。
“他们说这湖以前不是这样的，四周都是矮坡，走下去就可以抓鱼抓虾。”周成川望向远处几个正在钓鱼的跟他讲。
“这里风景不错诶。”找了一处地方，发现作座位有点脏，闫小山拿出张纸，擦那石凳子。
“擦两个屁股的大小就好了。”
“你那个屁股要顶两个。”
两人坐下，斜眼对着对方笑，一个是笑对方屁股大，一个是笑对方又打胡乱说。
风微凉，将敞开的外衣合拢了些。开始聊过去聊将来，聊最喜欢的现在。
“我上铺那个，那天跟我聊他买房的事情。”周成川想起个事开始说。
“才读大学就买房？太早了吧。”
“他觉得不早，他说他有灵敏的嗅觉，能嗅到最新的资讯和经济政策，现在这城市房价便宜，现在买，以后成倍的赚。”
“那他家很有钱？”
“没钱，打算让父母贷款买。”周成川点支烟开始抽：“他觉得父母给自己买房子是天经地义的，生他下来，一切都得包办好才行。可他对面那铺上的觉得，父母劳累，自立后自己买房子才是天经地义的，然后会说他靠父母的人是不对的。”
“嗨…每个人经历不同，认知不同，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去评价别人。”
“是啊，随后他们就开始讨论人是不是都是往上走才是对的，最典型的就是，农村到城市，城市到大城市，大城市再到国外，一步一步。”
“大城市就一定比小城市好？我觉得栔城就很好，国外就一定会比大城市好？没经历过就不知道好不好。”
“你说是就是吧。”周成川吐口烟，捏了捏他被风吹冷的耳垂。
此时湖水安静，被风吹起的波纹布满整个湖面。鱼时不时的跳出头，发出咕咚一声。刚才还在到处嬉戏的野鸭子也不见踪影。
自己当时就那么同他一块儿看着远处亮光，享着冷风。
虽说时间流转的过程中总是传来一种虚无，但还是坚定地觉得现在自己拥有一个顶不错的生活。
于是揽他肩膀过来，轻轻说：
“我觉得我们现在最珍贵的就是俩人能自由自在这么坐着，不用当社畜，不用理会复杂的社会亲戚关系，不用参与这个世界纷扰的社会秩序。”
这些画面和感知尽管短暂，却很美好，储存在记忆里，时不时拿出来回想。
周成川坐病床上，望了眼自己包扎好的手，心想：自己…以后就靠着这些记忆去过生活了，是吗？
多多少少，不甘心啊…
第113章 命运
做手术前一天，仲季常坐一间屋子听术前注意事项，还特地认真做着笔记，随后一块儿去签手术同意书。
医生自然是要把最坏的情况说给你听，算是清楚告知，出现意外，你是知晓的，签字以后就是自己承担的责任了。
其实发生的概率几乎为零，不过那些专业术语啦，危险性啦，听起来就还挺可怕的。
“你是他家人吗？”医生问。
“是。”仲季常回。
随后都签了字，仲季常不忘跟周成川戏说：“其实这里该签闫小山的名字才对。”
周成川白他一眼，签了自己名字就走了。
仲季常留下再问了些陪护需要注意的事项，在自己的笔记上ps1、ps2…
周成川晚上自个儿躺床上，瞥了眼睡在陪护床的仲季常。心想：要是真得什么大病，离开的最后一眼，想见的，是不是只有小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