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他和小张告别，骑着摩托回了家。
屋内安静，人还没有回来。进浴室洗澡，将今天刮灰染白了的地方全都冲刷掉，甚至一点一点把指甲缝里的污垢慢慢用牙签挑出来，让自己干净个彻底。
随后躺他屋里那张宽大的床上，将头埋进他睡的枕头里，使命闻他的味道。
那油然升起得情绪是什么？
他不后悔这么做，是怪自己没得选。但是应该等那个事件节点之后。不然重来，他还是没能逃过的话，有什么意义？
意义…
他想重来所期望的，是带着他走，离开。找个地方，安置一处小屋，门前种点花，一日三餐，就我和他。
如果离开一切都会好起来就好了。
可那些伤害谁来抹掉？光是看着都觉得无法忍受，还不要说亲身感受到的切骨之痛。
不，比切骨之痛还要来得残忍，心里面的，不能形容，不能估量，无法复原，还会扭曲变成一个怪物永远住在你身体里。
……
仲季常送那三个经销商回酒店，就往家开。
等红绿灯的时候，望见街边一男士服装店的橱窗，里面模特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毛衣，看起来毛茸茸好暖和的样子，嘴角牵了笑，找个路边停车位停下。
进店找那件衣服的尺码，摸了摸那质感，羊毛绒，他拿脸去挨了挨。
好柔软啊…
心里感叹，穿上后能当个好枕头了。
拎着毛衣进家门，兴奋的心情落了落。黑漆漆的，还没回家？换鞋进去，发现人躺在自己床上，似乎睡着了。
轻手轻脚走过去，用指尖推了推他肩膀，见没反应。嘻嘻笑了笑，伸手将他睡衣纽扣解开，正要抬他肩膀把衣服脱了，想着给他把那毛衣穿上。
顿时发觉不对，现在他坐在床上的姿势，还有被他解开露出的胸膛，这一幕看起来，会不会太像个欲求不满的色狼了？
他把睡衣往肩膀处脱，发现躺着很不好脱，打算放弃从床上下来，结果被一把抱在怀里。
瞬间感受到他那强有力的手掌，但是身子却在颤栗，两只大手摩挲着自己后背，声音软绵绵夹着些凄苦：“季常…能走吗？一起离开好不好？”
“去哪儿？”察觉到他可能心情不好，拿手在他后背轻抚，下巴靠他肩膀问他：“怎么了吗？”
“去哪里都好。”
仲季常不明白他说这话的缘由，想从他怀里出来看他脸，确定他的意思。却发现自己挣脱不出来，只能被他这样抱紧。
等着他再说什么，却一片寂静，只有心跳和呼吸声。
他怎么了？
江夏抱着他翻了个身，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瞧着自己身下的人，拿手开始抚摸他的脸，脖子，随后开始狂吻他。
仲季常睁着眼迎他的吻，却在黑暗里，将那红得发亮的眼珠子瞧了个真切。
真的好红…
最中间最红的点链接着瞳孔里丝丝散开赤红，像什么，红色的玻璃珠子，倏地想起他画的那些花朵，是…
曼珠沙华？
他在害怕什么，为什么突然…
那双眼睛就在黑暗里这么睁着，动作不同于他惯有的步骤和节奏，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都带有冲动、恍惚、狂热的色彩。
像是在梦里般无所顾及。
仲季常努力去迎合，有些痛，心里带着困惑。速度加快的时候，一滴泪打在了他的脸上，拿手去摸那滴泪，热的。
随即伸手去触碰他的脸，惊讶：“你怎么…哭了？”
江夏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带着喘息的问话，那双眼睛迸射出更强烈的红光，将两颗从眼眶滑落停留在腮帮上的泪珠，衬得泫然发光。
结束以后，那眸子渐渐黯淡，闭眼慢慢倒在仲季常身上，没了声音。
仲季常轻轻推开他，撑起身体，摸他满头的汗，见他睫毛不停地在颤动，像极了自己遭到梦魇的感受，喊他：“江夏，你醒醒。”
江夏又睁开那双眼睛，此时已经恢复如初，见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紧张起来。
刚刚是梦吧？
随后瞧见周围处处都是温存过后的痕迹，忙张口：“对不起…我…”
“没关系，”仲季常宽慰他，让他躺好，关切问他：“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想你，怕再也见不到…”
“为什么会见不到？”
“梦里，可能是…”
只是做噩梦？仲季常不信，但也不追问，抱紧他轻拍他的背，像安慰个小朋友一般：“梦嘛，梦是反的，放心放心。”
“嗯…”江夏在他脖颈处恨恨闻了闻，内心开始祈祷：希望能给自己多点时间，至少，等自己阻止那件事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