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让江华的在自己脑子里面种下这种思想,一旦相信,就会没有再努力下去的理由。
以前是为了他爸爸,现在是为了他。
如果自己真的如江华所说,那他就不能守在他身旁。
这两件矛盾的事情,只有去看清楚,那山林里的破庙里到底画着什么,他一定要去看清楚。
兴许,就根本没有那破庙。
他望了眼怀里的骨灰盒,扯了扯包它的红布袋,心想:如果有,我就…
一个急刹车,前方掉落几颗石头,打断了他的猜想和决定。
“啥子事哦?”车上有人问。
“前面好像有点儿塌方。”司机回。
“严重不严重?还能不能开过去?”
“我看看,”司机下车去瞧,后上车来:“不严重,我快速开过去,你们安全带系好啊。”
一车人才开始把安全带系好,车快速开了过去。
江夏转头见那山坡滑下来的大石头,心里笑了笑:要是直接把这车掩埋了,才能说明自己就是个祸害。
到村子已是傍晚。
他站在自己家门口,以为里面应该是空无一人,结果推开那院子的门进去,一家老小在里面吃着晚饭。
他愣了愣,张望四周,以为自己走错了,还没等自己有所反应,里面一男的走到他跟前问他:“找哪个?”
“这是江华的屋子,你们是谁?”
“江华?”那男子思索:“我们不认识什么江华,这是任家那儿子卖给我们的房子。”
“任家?”江夏想起来,是他舅舅老婆娘家的人。他怎么有权利卖这个房子?还没想通,就已经被那男子推着赶出了家门。
他只好站在那门口,像是回忆起一些小时候的往事,呆了十几分钟,心里苦笑:物是人非,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望了眼门口他妈妈种的花,转身直接往山林里走,妈妈的墓就在不远的山坡上。
他将江华的骨灰盒放一旁,在他妈妈的墓前跪了下去,盯着墓碑上的字。
夏清河…
想起什么,笑着对那墓碑说起了话: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说起你的名字,他说了句诗: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很好听,不过你的名字是外公取的吧,外公当时给你取这个名字其实是说村子里这条清澈的小河对不对?清河和清和,根本不是一个意思,不过都很好听就是了。”
拿手轻扫墓前的台子,又开始笑:“他叫仲季常,四季常在,岁岁平安,也是个好名字。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还是说早就投胎转世了?爸爸说你在等他,其实是不是人一走,什么就都没有了,活着才是好的?”
站起身,望了眼另外一个墓碑,字都刻好了,就等着他把这骨灰放进去。拿手指把名字擦亮,江华,名字真难听。
随后发现自己没有挖掘的铲子,找了根树棍,开始刨土,一点点刨得吃力,刨完天色都已经黑尽了。
村子里各家的灯亮起,狗吠声时而传来些许。
对了,没听见猫头鹰的叫声,村子里是有猫头鹰的。他喜欢那叫声,夜晚被打被骂了,听那叫声会转移疼痛。
或许是还不够晚吧,他想。
最后把那骨灰盒放进去,再用脚将那刨出来的土盖上,用脚踩紧后,站立静静看了会儿,往更深的山林里走去。
手机电量只有一半,得省着点用。微微抬头,去期盼此时的月光能透过这树林,帮他照亮前去的道路。
“谢谢。”
他从小到大没少感谢这头顶的一轮明月,不管是月牙形状,西瓜形状,还是月饼…
都在他的记忆里承载着他的悲和喜。
江夏就着那月光,搜寻着那模糊不清的记忆,慢慢往他的目的地走去。
手将裤兜里的东西捏了捏,紧张一阵后,加快了步伐。
……
仲季常坐自己桌上画完稿,站起来满意点头,有两个员工也自愿加班,拎包走的时候玩笑问他:“老板,加班给不给加班费的?”
“那你迟到早退我要不要扣你工资呢?”他笑怼他,随后对着闫小山:“你说我是不是得买个指纹打卡机?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一个指纹打卡机就能证明你的厉害?”另一个员工开始笑他。
“哼…从今以后,请假不批,迟到扣钱!”仲季常装出一正经老板的样儿来。
“得,惹不起,”员工哈哈笑两声:“回家回家,资本家永远惹不起。”
闫小山笑看他们闹,靠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我这个系列总算做完了。”
“我看看。”仲季常走过去弯腰细看:“不错不错,明儿个我就喊范青拿去量产。”
“对了,上回我们公司那个形象娃娃在网上挺受欢迎,”闫小山把公司网页打开给他看:“不过多亏向问和伍灵她俩帮忙做了网站推广。你看,伍灵还帮着做了形象的动画,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