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路过一个摊子,一个女孩儿送的。”
“送你手绢儿?什么时候?”
“刚刚你等烤豆腐皮的时候。”
“那你给了她什么?”
“一个拥抱。”
“你这是…”
“她说拥抱使人快乐,请多多拥抱你身边的人。”江夏当时抱着那女孩儿,眼神一直望向等烤豆腐皮的他,想着能抱抱他,该是多大的妄想?
仲季常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没多想,顺手擦了嘴递还给他:“别指望我拿回去洗啊?”
“不指望。”江夏也拿它擦了嘴,叠好往裤兜里揣。
“吃得差不多,”仲季常摸了摸肚子,昂首阔步:“去玩点儿别点吧,你喜欢捞金鱼吗?不过小时候是用纸网,现在是塑料网,没那种惊险感和来之不易的感觉了。还有套圈圈儿,小时候套一个糖果都惊喜半天,现在必须得是套到后面最大的汽车模型才能高兴了…”
江夏就跟着他一边走一边听,笑一直挂脸上,因为前方风光旖旎,不管是人,还是那人说话的声音。
……
闫小山坐上公交车,蔡大勋紧跟着坐他身旁。他不去看他,还在想刚刚周成川就坐他身后,近在咫尺,自己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窗户外行人、夜色、灯火形成了一副多彩的世界。
每个人现在怀抱着不同的生活,脑海里存着不一样的想法,对未来抱着不同的幻想,像极了那些霓虹灯光,色彩斑斓。
那自己呢…
“灯火阑珊的世界…可惜,那些大楼里亮的灯,没有一个是属于你的。”菜蔡大勋盯着窗户外一处大楼:“你看,那边那十几栋烂尾的大楼…”
闫小山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怎么烂尾了?”
“务盛集团的楼盘…”言语沮丧起来:“那年我拿了我爸妈卖房子的钱,贴上自己的存款,买了一间。”
“务盛…”闫小山嗓子有些干涩,想到自己爸爸给他们批的不合规的地。
“虽然人该抓的抓了,该入狱的入狱了,但是钱还是就那样没了,说是等哪家公司接盘后再去动工,等了好几年,还是没消息。”
“你是因为这个事,才无家可归的?”
“不然呢?你以为我喜欢赖在别人的地方?谁不想有个自己的窝。”
闫小山见他遗憾和无助的神情,隐隐内疚起来,好像这件事他也该负些责任一样,缓缓问他:“那你…爸爸妈妈呢?现在住哪里?”
“回乡下了,老房子,又旧又破,这几年赚的一点儿钱,只够把那房子修得坚固一些。”
“既然抓到了他们,那没有把钱还给你们吗?”当年自己家的所有东西都上缴,务盛集团也在逃跑的时候被抓了。
“怎么还?”蔡大勋嗤笑他幼稚:“他们不仅仅欠我们这些人的钱,还欠银行、很多建筑公司、材料公司,那是大头。先得还他们,再来说我们这些所谓的小钱,而且我那个全款,说来运气不好,要是我当时没让我爸妈把栔城的房子卖了,而是贷款去买,现在这没修好的房子就是银行的。”
“那你…”闫小山不知道怎么安慰。
怎么安慰都是无用之举,那些钱可是他和他爸妈所有的积蓄,又不能靠安慰几句就把钱还给他们。
“你还想安慰我呢?”蔡大勋看出他的为难,故意逗他:“你也不看看你,也是无家可归。”
“我…我那是活该,跟你不一样。”
“什么意思?哪有自己说自己活该的,难不成你伤害了谁?才得到这无家可归的下场?”
“不是我。”
“那是谁?”蔡大勋被他说得迷糊,慢慢在揣测:“是你家里人?做了什么事,然后…”
闫小山莫名开始紧张,手不知道往哪儿放,不敢去看他,望向窗外,却在玻璃上瞧见了他射过来质疑的目光。
“你姓闫…”
“……”望向窗外的目光收回,低头去看放在膝盖上握成拳头的手,他的紧张和内疚毫不掩饰的呈现在对方的面前。
蔡大勋不止是惊讶,甚至是震骇:“你…是闫嘉朗的儿子?”
公交车到站,闫小山慌忙抬头,见他不起,紧张起来:“到…到站了。”
蔡大勋站起身,下了车,等着闫小山下来,走到他跟前:“原来…是这么个活该啊,看来命运还是没那么偏心嘛,让你这先前过惯养尊处优的生活的人,一下子跌落到这种境遇。”
闫小山往别墅走,生怕他会越来越生气,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种怨愤。
结果被抓住了手腕,听他声音更加阴沉愤恨:“怕我?”
“不怕,”闫小山站稳,定了定神,让自己要学着去面对,抬眼对他说:“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