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着了,你看哪天开始,我好通知他。”
“恩…我想想,到时候给你电话。”
“好。”
仲季常出了俱乐部的大门,拿了停车牌给泊车员,在门口抽着烟等他开车过来。
远远看见一大高个站在一货车前面,像是说着告别的话,随后往公交车站那边走。
吐了口烟,目光一直停在那边,见他站着等红绿灯,脑袋老是往天上瞧,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
他也抬头去看,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后发现天空划过去一飞机。
原来是看飞机飞过…
车开过来,接过钥匙,将烟头扔地上踩了踩,后又发现周围太干净,自己扔的烟头有些显眼,蹲身捡起来扔旁边的垃圾桶。
他坏习惯不少,到处扔烟头就是个不良习惯。
不过他会去想,抽烟就是个坏习惯了,扔烟头不过就是坏上加坏而已。
就像周围的一切,还能再怎么坏呢?
上车驶离这里,透过车窗见那人依旧端端地站在公交车站台,专注地盯着灯箱上的广告,那冷光照在他脸上身上,更觉那一身的凄清感浓郁了些。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车开到公交车站台喊他:“江夏?”
江夏转身,见是他,笑着打招呼:“晚上好。”
“回家吗?上车吧,我送你。”
“不麻烦了,公交车快来了。”
“不麻烦,”仲季常将手肘靠车窗框上,见他犹豫,嘴一撇露出一股笑,偏头靠在自己手肘上:“怕我吃了你吗?”
江夏知道他喜欢开玩笑。第一次见,那玩笑就开很大。
他眼睛里总是蕴含着奇怪的笑意,总觉得他的玩笑像是带着某种目的,但是那种目的不是他本意,也不是单单为了某个人才有的。
像是对周围所有的事物,都那样。
“倒是不怕。”江夏微微笑走过去开了门,坐在副驾上,扣上了安全带,因为太高,头发直接顶到了车顶。
“家住哪里?”
“北门,荣华路,溪山巷子。”
仲季常在车载屏幕上搜索了地址,开始导航:“是有些远,50多分钟,要不,你还是自己坐公交车吧。”
“恩…是麻烦了些。”江夏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听得噗嗤一声笑,转头看他。
见他双手扶住方向盘,弯了弯腰,将头靠在自己手背上,好像在努力憋笑。
最后见他直起身,往他这边凑,那漂亮的脸挨那么近,让他紧张一阵,睫毛微颤,头往后缩了缩。
“还真怕我吃了你吗?”仲季常见他那样,更想去笑,咬了咬嘴唇,忍住后伸手帮他把安全带系上,将椅背帮他调低了些:“说什么你都信,玩笑话都听不出来吗?”
“你开来回,确实比较麻烦。”江夏还没反应过来刚刚的情况,只觉得送自己回去确实很花时间。
仲季常启动车子,风灌进来,问他:“热吗?要不要开空调?”
“不热。”
“那饿吗?我今天还没吃晚饭,要不,我们去吃夜宵吧,有家馄饨挺好吃的。”
“不饿,但是可以陪你去吃。”
“那真是委屈你陪我了。”
“不委屈。”
“……”
江夏见他不说话,又转头去看,发现他又憋着笑,右手开着车,左手肘依然靠在窗框上,三个指尖捂着嘴。
到一家巷子里,淡绿色门面,里面灯火通明,坐满了人,仲季常找了个角落停好车,两个人下车来。
“又来照顾生意呢?”一老阿姨见仲季常过来,热情跟他打招呼。
“用不着我照顾您的生意都火得不行呢。”
“还是亏得你上次费心帮我。”老阿姨见没有位置,去里面拿了个折叠小桌子,放灯箱旁:“委屈你坐外面了。”
“不委屈…”仲季常似乎想到什么,噗嗤笑了一声,又忙收了笑问他:“你真的不吃?”
“恩,我下午吃了饭的。”
“那好,”对着老阿姨:“芳姨,照旧。”
“诶,稍等啊。”老阿姨一边招呼客人,自己去了锅炉旁,亲自给他煮馄饨去了。
馄饨上来之前,两个人都没说话。
仲季常故意不说,就那么去看他。江夏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于他的目光有些躲闪,不知道朝哪里看,就低头看自己鞋尖。
一般不怎么熟悉的人这么干坐着,总会觉得尴尬,性格开朗一些的,就会努力去找话说,不然全身都痒痒。
这两个人谁的性格都算不上太开朗,但就这么坐着,谁的心里却都不觉得尴尬,都觉得好像很自然舒坦。
仲季常有些好奇,不光好奇眼前这人。
他总觉得他的表里不同,竭力地在隐瞒什么东西,像是某种情绪,某种不得不压制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