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
“根本不是什么爱与不爱的事情,是强迫,是预谋,用他们的权利,控制人的手段,强权啊,你能体会吧,你也是受害者。哎…但是没人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只会说,你看看!上赶着被人玩儿,玩儿完一丢,千夫所指…最后还得感激他们留下这么个我…留下我为了什么呢?啊…有用的嘛,没有用怎么会留下呢?难道还真的是于心不忍啊?你知道我有什么用吗?”
“不知道…”
“我用处可大了,不仅让他们大好人的名号多了一份标签…彰显了他们的善良和无奈,错全是别人的,还让他们可以利用我的…”仲季常忽然不说话了,脖子仰得酸痛,缓缓坐了起来,声音变了一个音调,前言不搭后语:“做什么?”
“季常?”周成川见他面目变得异常,从刚刚兴奋一下变得恐惧,上前坐他旁边,将他手里夹着的烟取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地问他:“怎么了?”
“啊…好黑啊…”仲季常眼神望向他,却失了焦。
“黑?”周成川望了眼头上亮晃晃的灯源。
“是啊,天是黑的,心也是黑的,为什么不开灯?好做见不得光的事是吗?”
“天黑要睡觉,关灯会让你很好入眠。”
“是吗?”那黑眼珠直直地盯着周成川的眼睛,让他有些发怵,像是进入了深不见底的水井,只见那眼珠看完他的左眼又去看右眼,压低嗓子说:“最好开开,不然有怪物。”
“怪物?”
“它有爪子,抓住你的脖子,逃不出去!”仲季常募地笑了一声:“不过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拿一支削尖了的铅笔,戳它的爪子。”
“那它怕了吗?”
“没有…”仲季常泄了气:“反而抓得更厉害了,还在我耳边笑我,不自量力。”
周成川知道他经历难以想象,但是只言片语根本无从知晓具体是什么,又不能细问,怕出现比现在还更恼火的情况,只好一直听他讲,讲累了就让他躺床上休息,自己就坐在椅子里抽烟看他。
不过也好,他有了个理由可以不去睡觉,因为一睡觉,就不得不进入一个梦里。那梦里有他不想见到的人,还有无数吵闹的声音在身后一直骂他。
“成川?去床上睡吧,我走了。”
“周成川?”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天花板,往下去看,实时电视已经播完,刺耳的滴声一直回荡在空寂的屋子里。
仿佛做了个久远的梦,关了电视起身,洗漱完躺床上,侧向一边。反应过来那熟悉的脸庞已经不在了,又转身侧向窗户那边。
那窗户透出幽幽的路灯光亮,让他忆起当时几百一个月的那间小屋子。
他运气好,那屋子有个小窗户,会透些西晒的阳光和夜晚的路灯灯光进来,刚好射到他那张床上,是个方块儿的形状。
他经常坐在床头去注视那床铺上的光,一夜不睡觉。
没想到还会有人住在这种地方,人一躺,就跟个棺材差不多。衣服没地方放,都搁在地上,洗澡要走过一条窄窄的走廊,有时候时间不巧,还得排队,夏天洗完回来,又是一身的汗。
这些倒是都无所谓,不过就是身体上苦点儿。如果他此时有一份信念——他现在的苦难,越苦换来的是越好的结果,那他宁愿那窗户透过来的唯一光亮都可以不要。
人是要靠对未来美好憧憬往前的,他却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真相是什么没人在意,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又没有能力去为自己的爸爸平反,只能这么赖着活。
抽烟的钱也得省着,他拿手去摸着下巴去想:省着干嘛?不过就是少吃几顿饭的钱,少吃点不是更好?
怎么更好了?饿着不比你不抽烟难受吗?
那不尽然,饿着能让这一切都消失不见,再也烦不了他,他能快些去见他爸爸妈妈,在他们面前忏悔。
“周成川?”有人敲他的门。
谁会来找他?
哦,是仲季常,自从上次酒楼遇见,他向他借了钱安葬了父母,就说要来找他。
“真的找来了?”他开了门,站在门口寒碜一笑:“怕是没有位置给你坐,不嫌弃只有坐那张床。”
“不嫌弃。”仲季常坐他床上,上下弹了两下:“还是席梦思的,不错。”
“取笑我来了?”
“送温暖来了。”
“什么温暖?”
“一份工作你要不要?”
“你们公司?我去应聘过,没消息。”
“我助理。”
周成川也跨过地上衣物坐床上,身子往前微微弯曲:“你知道我爸爸的事吗?”
“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