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小山洗完澡,没事干,也跑到二楼去,打算把今天那个设计再修改修改,见仲季常没走,笑问:“加班啊?”
“勤劳致富。”他开着玩笑,望他一望,接着在手绘板上画着草稿:“这里住得还行吗?”
“这里真的很好,主要是不用交租金。”闫小山坐自己位置上,打开软件,细细去看哪里要修改。
“住得惯就好,不然不好给周成川交待。”
闫小山手顿了顿,眼睛继续盯着电脑,嘴张了张:“他…他过得好吗?”
“哎…”故作的叹息声响起。
“不好吗?”闫小山一紧张,假装镇静的模样瞬间没了,身体往前探了探,目光焦灼。
“你们呐,一天之内,问我同一个问题,怎么回答好呢?”仲季常拿数位笔的手背托了托下巴:“我要是都回答,过得不好,你们会不会迫不及待地去找对方?还是说就自己苦闷起来呢你说。”
“到底好不好?”
“好好,放心吧。”
仲季常见他真的紧张,只好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接着就忙活自己的设计。
闫小山也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也放下担心,开始修改。
时间过去好一会儿,闫小山改得差不多,想了想问他:“我设计了几个公司的形象,你看看可不可以。”
“我看看,”仲季常起身来到他电脑面前,见他打开了文件,里面有几个形象,简单有趣,眼神里闪出些嫉妒:“都是你设计的?”
“恩…”闫小山有些不自信。
“很好啊,是灵吗?”
“你觉得可以?”
“可以,比我设计的好,真是羡慕,我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总要什么都体现,什么都往上添。”
“你喜欢就好,我还怕不好…”
“你该多有点儿自信,小山。”仲季常拍了拍他的肩膀:“发我吧,我让范青拿去给工厂做个样本看看。”
“好。”
随后将那形象发到范青的邮箱,写了要求,关了电脑,见闫小山还在忙,自己就去露台望向远方,抽起烟来。
心底里遗憾:还是…不行啊…
闫小山改得差不多,看他在露台抽烟,犹豫一会儿还是走过去,站他身旁,问了他一个问题:“成川他当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他说你当时拉了他一把,你去拉他的时候,他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他说我拉了他一把?”仲季常转头看他,对这个问题感到疑惑。
“不是吗?”闫小山疑惑他的疑惑。
“恩…”他缓缓吐了口烟圈:“要这么说也算吧,他当时因为他爸爸的事,声誉也受点儿影响。栔城嘛,说小不小,消息传得倒是快,会计工作不好找,最后去做了几个月服务员。脾气不好,被排挤,有一次跟领班吵架,我刚好在那酒楼吃饭,就遇见了。”
闫小山低头认真去听,他能体会找工作被各种拒绝的失落感。关键是这本来只需要自己来经历的,却无端让他经历了一遍。
“然后我就说要不去我公司,先当我几个月助理,慢慢再去做会计。他做得好,再加上原先的会计部经理因为私人原因去了其它分公司,就成了现在的部门经理了。”
“他当时住哪里?”
“房子被查封,住在一热心亲戚家,后来亲戚被邻居责怪,嘴上不好说,还是显在脸上,他就自己搬出去了,租了一间便宜的屋子。南门,你知道那里吗?都是一两百块一个月,10几个人用一个厕所,里面就只能搁下一张床。”
“我知道那里。”
“对了,他父母葬礼你不是来了吗?那个时候就是他刚从亲戚搬出去那一天。问我借了钱去办的葬礼,虽然来的人少,他还是故意办得盛大,像是种抗争。他说,这个葬礼就是在告诉那些人,真相一直都在,不管你们怎么看。”
“他说他不想见我,我当时还不懂。”
“后来你又去继续读大学,他一直不告诉你,你妈妈也不告诉你,直到你爸爸出事回来才知道事情的全部,对你也不公平。”
“也是为了保护我,而且后来我知道的也不是全部。”
“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虽然他们都是出于关心你。”仲季常吐了最后一口烟,在露台平台上按灭了烟头:“后来查封的房子还给了他,他却在浣花路买了间来住,大概是不想回忆伤心事。”
“还是无法想象…”闫小山觉得他的描述是不是刻意回避了些事情,故意不告诉他。
“成川他要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你不用太过于自责,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你不也是受害者吗?”仲季常貌似看出来他现在所忧虑的东西,说了句宽慰的话,冲他笑了笑:“走了啊,早点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