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气不过,上门找闫嘉朗理论,问他为什么出尔反尔,说好只是毁了证据,怎么这么狠把自己的父亲送进监狱!
那从小在他眼里慈祥的闫叔叔立马换出另一副脸,说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荒唐言论。
他在这场谈话里领悟到一个道理,知晓了一个社会现实:一切都是利益,对你好的人很有可能会在哪一天为了利益出卖你,经常在你身边照顾你的人很有可能在哪一天背后捅你一刀,捅得还轻而易举。
因为那人知道你的弱点,知道你在意的东西。他在意的,被闫嘉朗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闫小山。
还好,这次他学聪明了些,特地留了心眼,将他们的对话录了音。
他以为这个录音可以救他爸爸,却在要走到监察院的时候犹豫了。是不是还有一个更两全的办法,威胁闫嘉朗?让他做出些妥协或者改变。
一旦这么想,下场不言而喻,你不狠,就给了别人狠的机会。
所以生日那天他接到他的电话,电话里言辞先又是一副知错了,没办法,叔叔也要活,你不要怪叔叔。
周成川上一次当,第二次当然就有所提防,只说条件,不谈感情,况且你能做的这么绝,还谈什么往日情感,还怎么让人你谅解你。
“那好,既然如此,你给不了我活路,我也就只能这么做了。”
“你什么意思?”
“还是把录音交出来,不然…”
“…!…”一股子恐惧刺进他的周身。
“今天,好像是你爸爸上法庭的第一天,车会路过璃桥路、见江大桥、在转过梧桐路、恩肆街,最后…”
“闫嘉朗!你怎么能这么做?!”周成川汗毛直立,全身冷颤。
电话里的人,还是以前时常带他出去玩,跟他讲职场规则,教他怎么为人处事的闫嘉朗吗?
周成川立马在脑子里思索着他爸爸一直以来对于名誉的看重,能说出一世清白比生命更重要人,现在的状况更令他感到绝望。
所以录音是唯一能洗清他的希望,爸爸应该希望我拿着录音帮他洗清冤屈,而不是被生命所束缚。
可是命都没了,拿名誉有什么用?
“啊…快到见江大桥了,1…2…”
“我给你!你快…”
“来不及了…”
“!!”
“生日快乐…周成川。”
轰隆隆——!
像是天边传出来一声巨响,山川大地抖动,双脚没站稳,后退往后找着力,抖搂着站稳的同时,电话那头嘟嘟嘟地没了声音…
他慌忙给他妈妈打电话,听她妈妈在电话里微弱地说这话:“成川…你爸爸…”
“妈!你在哪儿?”
“我陪着你爸爸…在车里,他们说…我可以陪同…”
“你…你也在车里…爸爸怎么样了?”
“一辆货车…成川…”
“妈妈———!”
当他赶到见江大桥,就那么刚好,他拨开了人群,那一束光拨开了乌云。
一切就那样呈现在那里,暖光下的冰冷,温暖又黑暗。
人真的能狠到什么程度呢?以前瞧见新闻,听见别人抱怨,自己还不信,还说是阴谋论。
什么是阴谋论?没被你看见就是阴谋论,展开在你眼前了,就是可怕的事实。
……
烟抽完,蹲着的脚麻得没有知觉,只好站起身,在地上踩了踩。
地上那张小票依旧平躺,是等着人捡起来扔进垃圾桶?还是慢慢自己腐坏,消失不见呢?上面的内容,除了买东西的人,还会有人像他这样,凑巧发现吗?
最后在停尸房瞧着他爸爸妈妈的尸体,法医走过来问他:“要不要尸检?”
“尸检?”他疑惑:“不是车祸吗?”
“不是,上面让我们闭嘴,车祸没有致命伤,致命伤在胸口。”法医是他小学同学,出于好意,有意提醒他。
“什么意思?”
“车祸昏迷后,有人,拿刀刺向了你母亲的心脏。”他指了指他妈妈的胸口:“刀细且小,还是很容易就看得出来。”
“那…有用吗?”
“现在没有用,上下内外口径一致,以后难说。”
“是吗…”
周成当时已经没了意志。人都没了,拼什么呢?就连那录音最后交上去,给他的答复都是没用,做不了证据。
一切已成定局。
辗转一年后,真相得以昭雪。却依然找不着是谁当时在车祸现场下的手,那人事先就在车里?还是有人从外面进去,一切也都没了意义。毕竟在后面发出指令的人已经进了监狱。
那一年里,他每天没别的事情可做,在黑暗里待着,不敢睡觉,一闭眼满眼都是那些经历,全写着:你的错你的错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