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她好像又回到了放映室,昏暗的房间,顾央掐着她下巴的手,酸臭的胆汁和胃液,还有屏幕里秦政手腕处淌下的鲜血。
她胃部立时痉挛,吐了出来,吐完一口后还在不停的恶心。
苏蔷怔怔地问:“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阿琳更是兴奋:“带球跑啊,太他妈带劲了!!”
穆冉当然没怀孕,她只是开始“晕血”。
之前因为心里挂念着秦政他们的安危,所以强自忍耐。
后来在飞机上也还没得到自由,这个车祸只是一个由头,引起了她曾经深藏起来的诸多反应。
回去后她就躲在自己的公寓里不再出来,还是像十五岁时那样,可那时她还有一个念头,想要回去,想要报仇,想看穆晨西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脸,想要对不起秦政的人都付出代价。
这一次,她连这个念头都缺失,整个人陷入一种巨大的空虚。
像是一个人身上长着一颗毒瘤,她一开始拿它毫无办法,只能故意视而不见,过了这么些年,这颗毒瘤跟着她一起呼吸生长,长得那么那么大。
终于她有机会把它割掉,却发现它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就像截肢一样的痛苦和不习惯。
而且这么些年以来,为了对抗这颗毒瘤,她身上的免疫器官乃至血液都起了作用。
它乍然消失,身体不能符合那么重的反噬,几近置她于死地。
她试着刷题,试着养花,试着给自己找很多很多很难很难的事情。
可是都没什么用处,她还是整夜整夜睡不着,无论睡着还是醒着都是想着死。
可是又舍不得,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不孝顺。
她这条命,是妈妈拼着被非议被侮辱被诽谤,拼着舍去繁华陷落清贫,赌上一切把才把她生了下来。
她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她在活着和去死之间来回徘徊,有一次她买来了刮胡刀的刀片。
刀片轻薄而锋利,轻轻一划就有血钻出来,这一次她没有呕吐。
只是盯着血滴下,她没有经验,划的不深,过了一会儿,她清醒过来,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
然后她久违地拨通了李医生的电话。
李医生来的时候还带了另一个人过来,还是一个熟人,居然是在医院见过的陈朝夕。
陈朝夕之前学的外科,她的伤口不深,家里备着有医药箱,给她简单的清理止血包扎好,手法相当娴熟。
她有自残倾向,身边也没人照顾,李医生第一个反应是建议她去住“疗养院”。
穆冉拒绝,不只是她觉得自己还没病到那种程度,更是因为她也没那么多钱。
美国的治安情况没有国内很多人以为的那么不堪,主要要看经济实力。
也就是所谓的富人上天堂,穷人下地狱。
富人所住的街区,因为税收多,警力配备的够多,不说夜不闭户,起码晚上出门什么的不成问题。
有些街区到了晚上,别说单身亚洲女性了,就是男的也轻易不敢走。
穆冉住的是治安还不错的街区,租金不算便宜,即使只交了半年,也花了十几万。
剩下的钱,坐吃山空不说,她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衣服都得重新买,杂七杂八的花一些,疗养院这种地方不是轻易住进去了,更不会轻易出来,她的钱根本支撑不了。
李医生没想过是这个问题,陈朝夕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刚好那边公寓快到期了,不如在你们楼里租一个公寓,我平时一般都在家里,你有事可以直接找我,或者叫我。你的自杀倾向并不特别强,还知道自救,我可以给你开些药物抑制,而且你之前有丰富的治疗经验,撑过去这一段应该可以慢慢好转。”
穆冉这才知道他也是一名心理医生。
能省钱还能治病,她没有拒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李医生却不赞同,最后两人到外面商量了很久,李医生才同意。
不过回来后,他把陈朝夕的情况告诉了她。
陈朝夕是他的师弟,可是某种意义上也曾经是一位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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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离婚了。
第107章 病友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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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穆冉的症状相似,都是感情缺失或是感情障碍,无法接收到感情,也无法产生感情,缺乏共情能力。不过穆冉是后天造成的,陈朝夕病情更复杂,因为他小时候还不是这样,或者说还不明显。是从十岁左右才开始出现症状,且越来越严重,甚至没有一个突发的原因。
他只咨询过当时在国内是他哥哥朋友的李医生,当时症状还很轻微,李医生建议他多看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籍。
他学习心理学一开始是想弄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后来是想试着治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