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闻言静默了一瞬,随即毫不犹豫道:“你们在哪里,我过去找你们。”
姜悸看一眼四周,报了个比较好找的建筑的名字,挂断电话后,她们扶着余悦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等着魏棋。
此时的余悦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满脸通红,偶尔会皱起眉头,浑身全是酒气。
姜悸给她把拉链拉起来,又给她严严实实地带上帽子,三人把她围住给她挡着寒风,做完这些,她才小声冲两人道:“这两人是不是吵架了啊?不然怎么一个非要把自己喝醉,一个连另一个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文静:“可能吧,虽然余悦这两天也在笑,但我总觉得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开心。”
“啧,那咱们怎么办?劝劝?”
“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怎么劝啊。”
说着,三人同时叹一口气。
过了没多久,一道身影目标明确地从远处向这个方向跑来,步伐里隐约都带着焦急。
姜悸一眯眼:“那是不是魏棋?”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两人只看到了一个一身黑色,戴着口罩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步伐快速迈向这里的高大身影。
不等她们回答是与不是,那个高大的人影已经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她们面前,迎面而来的是他快速跑来带起的一阵寒意。
“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隔着口罩,魏棋的语气都带上了慌张,姜悸看一眼他毫不掩饰的担心,然后微微让开些身子,让他看到余悦的人。
“就是喝醉了,醉的好像有点厉害,我们不敢带她回宿舍,就想着先带她找个旅店或者酒店来着。”
而这时醉的昏昏沉沉的余悦好似听到了想听的声音,幅度极小的动了动,“魏棋——”
说话的时候都带上了哭腔,也不知道是醉酒后身体太难受还是在梦里也有人惹她不开心了。
帽子下,魏棋的眼眶微红,忍住心里的刺疼对三人说:“今天麻烦你们了,你们还没吃饭的话先去吃饭吧,放心把她交给我就好。”
姜悸:“用不用我们帮你把她送回去?”
魏棋:“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这么晚了,天气又冷,你们还要回学校就别再跟着我们跑了。”
姜悸三人对视一眼,对他也是很放心的,便松开了扶着余悦的手,任由魏棋小心翼翼地俯身将醉的不省人事的姑娘小心拦腰抱起,而后脚步稳稳地一步一步消失在寒冷的冬夜里。
两人走后,姜悸拧着眉,转头问文静和夏梦雨:“诶,你们觉不觉得,魏棋瘦了很多?”
文静想起他刚刚穿着宽松的冬衣,从头到脚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模样,摇摇头。
夏梦雨也摇摇头。
“……那,你们有没有觉得魏棋……变了很多?”
这下,两人对视一眼,静默几秒,同时点了头。
一个人有了微小的变化,和他最亲近的人整日与他在一起也许不能及时察觉出来,但长时间不见他的人在相隔一段时间再次见到他后,十分容易察觉到他的变化。
更何况,魏棋身上的变化根本不算微小,甚至可以称得上翻天覆地。
可她们毫不惊讶,毕竟,这一场网暴真的前所未有。
甚至一直到今天,它还没有停歇。
*
十一月底的天气,冬风刺骨。
魏棋把自己的黑色棉袄脱下来用它将怀里小心翼翼抱着的人紧紧裹住,而他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
他该感觉到冷的,可一想到怀里抱着的人他的心都在发烫,连刺骨的寒风也无所畏惧。
可很快,发烫的心脏冷却了下来,犹如被泡在了冰水里,下沉,刺骨寒凉——因为,他不知道能带她去哪儿。
除了阴暗寒冷潮湿的地下室外,云江再没有他的避风港,更何况,如今的他连脸都不敢露,像见不得光、人人喊打的老鼠。
他是如此的狼狈。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弄得很糟糕。
魏棋想。
怀里的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轻轻用脑袋蹭了蹭他的心口,似是在宽慰他。
魏棋鲜血淋漓的心脏因为这样毫无防备的依赖而快速跳动,可没过多久,他又告诉自己:魏棋,你不配。
耳边寒风呼啸,他一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不配,不该”,一边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人坚定不移地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魏棋抱着怀里的姑娘进了一家酒店——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而且只这一晚,他只再贪恋地陪她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