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平安逼她走,她就用自己逼他留在这里。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离开时的背影连魏平安一个小孩子看了都觉得难过。
等余悦的背影刚好消失的时候,魏平安身后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屋里的人定定地顺着黑暗尽头看去,仿佛能看到离开的人似的。
过了一会儿后,魏棋一直拼命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
魏平安从来没有见过他哥哭过。
可这一晚,他印象里无所不能的哥哥失力般地靠在墙上,望着唯一一条通向地下室外的通道,泣不成声。
*
余悦大半夜回到家里的时候,余爱国和李云霞还在睡梦中。到了早上两人看到了门口的鞋,敲她的屋门无人应,觉得不对劲进到房间后,这才看到了她已经烧到酡红的脸色。
两人赶紧想办法把她往医院送,这期间余爱国背她上楼下楼她都没醒过,一直浑浑噩噩的。
等终于挂完针了,李云霞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模样,眼眶都红了。余爱国心里也不好受,但他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还搂住妻子的肩膀耐心宽慰妻子。
三瓶吊瓶打完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后的事,余悦早在中途就醒来,看到父母眼里浓重的担忧时,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爸妈,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
“你这孩子,跟你爸妈还说什么客套话?好好休息,别多想……爸妈在呢。”
在他们充满爱意的目光里,余悦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很累。
吊瓶挂完后两人带她回了家。厨房里余爱国正在给她熬清淡的粥,李云霞则陪她坐在房间里,时不时要摸一下她的额头给她测温。
再一次被自己母亲温暖的手轻柔的触碰时,余悦轻轻出声,语气里带着些哽咽和不解:“妈,你说他为什么躲着我啊?”
李云霞用自己的手将她的一只微凉的手包裹住,字字句句无一不显得柔和。
“阿秋啊,他只是太爱你了。”
姑娘的爱太真挚直白,而青年的爱又太克制隐忍。一个想着陪伴,一个想着不耽误。
谁也不比谁爱的少。
谁也都没错。
*
从昨晚余悦回去开始,进了屋子后的魏棋就陷入了一种失了魂的状态,他又一晚都没睡,就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方向,虚无的目光看着门,似乎是要透过门看着谁,又或者,他是在等着在谁。
魏平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但看着他哥的样子,他又说不出来一句重话,只能小声问:“哥,如果余悦姐姐还来的话,我们能不能别不让她进来了啊……”
魏棋的目光这才起了一点波澜,“好。”
然后他等着,等了一个白天。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魏棋等不来要等的人,他扭头问魏平安:“平安,她是不是生气了?”
魏平安不知道怎么说,他又已经自言自语了起来,“她该生气的……都怪我…昨天不生气,她今天也一定会生气的……一定会的…”
极轻的脚步声就是在这时候从门外传来的,听到声响的两人反应各不相同,魏平安的眸子一下子亮起来,魏棋的情绪则要复杂的多。
种种情绪压在心头,他只知道这一刻他想要见她,于是他开了门。
开门口没有魏棋预想中埋怨的话语、没有他预想的生气,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个令两人都颤栗的拥抱。
像是一个跨世纪的拥抱。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连她的脸都没有看清就被她伸手抱住,她紧紧贴在他怀里,他则下意识地将人搂住。
魏棋后知后觉地觉得这样不好,所以他松手想要推开她,可他还没有动作,就听到了来自于自己怀里的极轻的哽咽声。
她哭了。
他又把她弄哭了。
他真的,真的是一个很烂的烂人。
余悦没有抱他太久,两分钟过去后她松开了手,仰头看他。看他难掩疲色的脸、苍白无血的唇、落魄失意的眉眼,还有瘦了很多的人。
分开的日子,他们谁都不好过。
余悦的心口一窒,望着他那双闪躲、黯淡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魏棋,骗子。”
“说好我还能去找你,找你的时候你还在原地,去了你还会见我的,你骗我。”
无论她说什么魏棋都反驳不了,也无法反驳,更何况,他的关注点在她沙哑的嗓音、虚弱苍白的面色上。
他把一切的弄得很糟糕,最爱他的人被他伤的最深,可尽管如此她依旧不曾放弃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