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仪因他随口的话表情一僵,灵曜思衬着原本正确的画法,摇头晃脑,很肯定道:“兴许是用错了!这咒费时费力,既要忘了必定是不想再多牵扯了,何必用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东西?”
“这咒叫喜相逢。”明月仪缓缓开口,灵曜抬头看他,觉得这名字起的……也算不错。
旧时怨怼,曾经欢喜,贪瞋痴怨,明明前尘尽忘,可因果不变,相逢就能再续前缘,不就是喜相逢吗?
还没开口,明月仪又说:“没用错,大概不会错。”
“?”“尊上为何这样肯定?”
在青衣小鬼诧异的眼神中,明月仪说:“本座说的那人,是创这个咒术的人,他精通咒术,绝不会错。”
“他只是想要本座永世不能超脱罢了。”他看着青衣小鬼,回忆那人浑不在意的语气。
“啊……”灵曜干巴巴答应,再看卦豆上的纹路,联系明月仪古怪的语气。
用这个的莫非又是他那结发?
那么他那结发,同自己师门有干系?
他师门居然出了这么一位大人物?玩弄明光尊者的感情?抛夫弃子?
啧。
怪不得明光尊者对自己态度奇怪,难怪师门要他躲着赤鹿山,要是因为那负心人出自自己师门,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他又怀疑起来,面前这位尊者也不是个十分能信得过的样子,他说的话全都是真的吗?说不定人家根本不愿意结什么仙侣,是这位尊者强迫的?
联想那句“皈依么”,他觉得也不是没可能。强买强卖这件事,明光尊者似乎信手拈来。
灵曜起了八卦心,到底想知道是谁这么英勇,敢撩拨明光尊者还全身而退?也不对,那位英勇之士已经作古了。
放眼三明洞,阿不,放眼逍遥道,他并不记得有这样一位出类拔萃的先贤?
“尊上,您与您那个结发的孩子如今在何处?”
明月仪凉凉看着满眼炽烈求知欲的人。
“数年前赤水倒流,天柱倾塌,他顶替天柱,在不周山下。”
“哦……”青衣小鬼收起来八卦欲——无论如何,于大义上,这一家三口一位殉道,一位为了苍生化身天柱,阴阳相隔天各一方,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
可两个男人究竟是如何有孩子的呢?
灵曜抓心挠肝。
“尊上,小仙有个疑惑。”
明月仪凉凉看过来,青衣小鬼收敛几分没好意思接着问,换了句无关痛痒的话:“听说尊上本相三头六臂,是真的吗?”
不说假话,这也是灵曜多年来的一桩疑惑,因为这位尊者深居简出常年闭关,可各门派中关于他的传闻却层出不穷。
关于明光尊者的本相。有人说恢宏至极,有人说美轮美奂,有人说无上威严。不过都是道听途说,流传最广的,也就是凡尘参拜的明光尊者大都是身着宝衣端坐莲台,三头六臂,分别持无畏、说法、施愿印,听八方苦难。尊者降生日,人间有法会,是日祈愿最为灵验,命格通神者甚至能问天机。
这话,有人从前也问过,只字不差。
当时明光尊者答:“本座的本相,你见过了。”
灵曜疑惑:“何时见过?”
尊者答:“经会那日,你掉进莲塘,砸断了一支莲花。”
灵曜越发不解:“小仙已经赔过罪了,还被发落来翻淤泥,尊上怎么还记着?”
尊者无语离开。
过了很久灵曜才反应过来,尊上意思是说:他就是那株莲花。
早有传言,明光尊者是天地初生,混沌中生出来的莲花,原以为只是传说——就算是莲花,至少也该是金莲?
他那日砸断的,明明是平平无奇的白莲。
灵曜大为吃惊。
随后释然——怪不得山上的小沙弥对他怨气深重,他翻淤泥的时候还时刻监视自己,防贼一样防着他。
可,明光尊者的本体,是一支不会开的莲花!极其脆弱,一折就断的莲花?白莲花!
灵曜笑了许久,后来许多次见到尊者宝相庄严的脸脑子里出现的都是一支自闭白莲,再也无法看进去那张包厢庄严的佛相。
而现在,青衣小鬼又问他的本相。
尊者冷笑着:“青面獠牙,眼似灯笼,血盆大口,一只恶鬼。”他将时序的猜测说与青衣小鬼听。
青衣小鬼无言,不解明光尊者忽然的阴阳怪气是为哪般。
第50章 六根不净
“尊上说笑。”他哈哈干笑着,猛地虚弱一下。
“不行,小仙时间不多了。”青衣小鬼眼看自己颜色越来越淡,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二,抬眼看去对上明月仪便有些讪讪,觉得自己像个泼皮无赖。
方才还在心里腹诽人家,又有了一次欺诈前科,明月仪活了这么多年肯定一眼看穿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他有些不好意思,为了求生却也只能腆着脸开口:“本来是有个寄身之所,可一时间忘了从哪里来,这里头阵法杂乱,找不见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