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蓝渡(98)

先前明月仪险些陷入魔障,危急时候是灵曜将他喊回来的。

明月仪皮笑肉不笑:“本座并没打算做什么。”

是吗?灵曜总觉得这人仍旧在心里谋划着叫自己皈依。

想起压在头顶的大山他心有余悸,当时可太危险了,差一点就答应了,好在他关键时刻力挽狂澜!

“尊上,您真不打算出去吗?”他扯着有的没的随意问,捻着地上的卦豆,辨认出来上面的脉络是什么作用了——封存记忆的。但是有几处问题,用了或许能起效个十年八年,稍微受点什么刺激就会想起来:一个残次术法。

不过用在人身上或许容易失效,这人倒聪明,放在卦豆上,只要卦豆还在就不会失效——可下咒之人不知道有没有考虑过卦豆会丢?

“这个法咒有意思!”灵曜兴奋抬眸,却在看到明月仪的瞬间莫名心虚。

明月仪看着他,嘲弄暗生:“有意思吗?”

“自然!”灵曜清咳两下,觉得明月仪看自己的眼神幽深地可怕,他心慌移开眼:“尊上您不要那样看小仙。”

“为何?”

那双垂爱过众生的眼睛用这种亦正亦邪的目光盯着一个人看可真是太叫人心慌了,尤其配上那枚泪痣,说不清是引诱还是悲悯,他笑,你心慌,他不笑,你又想:这天下诚然是没什么意思。

青衣小鬼头皮发麻:“您这么瞧我,总叫人觉得无情人偏生多情恨——凡间话本子总喜欢这么写:一个看着清心寡欲高高在上的人对一个人情根深种,生死不悔。”他说到兴起,“尊上喜欢听戏吗?有机会小仙带您去!”

明月仪没搭理他,问:

“怎么有意思?”

灵曜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但凡封存记忆的咒术,因缘多少要有变数,可这个咒术并不会……尊上?”

灵曜咽了一口自己并没有的唾沫,不解为何明月仪忽然那样凌厉地看着自己。

他小心翼翼:“小仙说错话了吗?”

灵台震了好久,耳中嗡鸣,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明光尊者终于知道自己当年重蹈覆辙的原因了。他想,难怪。

难怪总是如出一辙。初见有个冒失小仙撞上结界掉进他的莲塘,黄杨道场,又是一样的重逢。他以为上苍弄人,可原来是有人心怀叵测,用了偷天换日的办法——不动因果,怎么不聪明死他?

这样的心力,怎么不算计死他?

“你可知,这咒术的名字?”

灵曜挠着头,摸到了后脑勺的小辫子,心慌无比。他莫名有种无意间出卖了什么人的感觉,可话已经出口了,再改口显得他很不仙风道骨。

再看明月仪,他觉得那是一个秋后算账的表情,可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尊上,小仙不知。”

明月仪表情更冷了。

“若有人,说要忘了前缘,却用了这样一个咒术给自己,灵曜仙君,你说,这人是什么意思?”他咬重那人名号,逼问前尘尽忘的人,叫他认罪伏法。

明月仪想到灵曜消失那日。

他追到三明洞,恒真说灵曜没有回去,等他寻到人间,灵曜正于人间斗酒,烂醉如泥,潇洒肆意。

他问灵曜因何离开,灵曜说,红尘好浪荡,山中无趣,他来寻乐子。

“尊上怕小仙带走赤鹿山的因果,小仙忘掉就是了。”他捻着法咒:“用过这个,小仙和尊上两两相望,尊上也不必再害怕小仙牵扯了。”

当时他说:“你醉了,本座别日再来。”

灵曜说:“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不错,是个宜断姻缘的好日子。”

他说断姻缘,却用了个千方百计还要重蹈覆辙的咒术。

“呃?”青衣小鬼愣了愣,不解怎么此刻魔头这表情这样可怕,还全名全姓喊自己?莫非自己同他有宿仇?不会吧,他绞尽脑汁,只觉得自己勤勤恳恳修炼,夹起尾巴做仙,听从师父教诲对赤鹿山能避则避,实打实一个人人称颂的好仙修,从没做过与赤鹿山结怨的事情啊?

莫非师门和赤鹿山有宿仇?怪不得师父要他绕着走。如今看来,师父的嘱咐也是极有道理的,传闻里明光尊者公正无私远离俗世,谁料私下里居然是这样一副喜怒无常的面目?

瞒着天下结仙侣,还入魔。

灵曜斟酌着用词:“兴许是用错了吧?”他心想,这咒也好也不好,若原本就没有后来呢?若前因后果都不变,云泥霄壤始终如一,没有缘分终究是没有缘分。所以“不变”这两个字才最是慈悲也最是残忍。就跟他们禅宗说的无常一样,无常才是常,若因果不变也就失去转圜了。

他叹了一口气,心里忽然觉得很遗憾,于是深沉起来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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