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飞蛾不情愿相信火焰的炙热,在判断对错之前,心底的回答远比现实的反馈要影响巨大。
他所渴望的与对方小心维护的谎言重合,阴影慢慢具象,被巧合挂到了明面上。
以至于妄想,都被虚化为了真相。
“我并不是演技好,当时是真的做好了要放弃他的准备。”尹洱道。
那日记本被压在书柜下层多年,和撕掉了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她忍住了想去重新翻开它的欲望,也制止住了在校园里偶然遇到他时不规矩碰触的目光。
“曾经我也以为自己不会那么执着,可是忘不了就是忘不了,遗憾就是遗憾。我不需要任何东西为我的喜欢或者放弃做保障,那都是意气用事,心底的纠结永远不可能因为撕掉一张纸、删除全部的聊天记录而完美消失。”
“我不敢说我一直都在喜欢他,我只是忘不了他。”
她的语气缓缓,不显激烈的嗓音让她像是在描述一个普通而又寻常的爱情故事。
这故事引发了另一人的共鸣。
秦利帆将揣起的手臂放下,看着她挑了下眉:“执念?”
鬼魂都会因为遗憾留恋人间,人活着有点执念又算得了什么。
尹洱轻笑,没想好到底是摇头还是点头。
她拧着眉思忖片刻,在斟酌无果后干脆耸了耸肩:“大概吧,我也说不清楚。”
“可你前不久还说你喜欢他。”秦利帆大胆询问,又贴心提醒,“在药店的时候。”
他眼神带着希冀:“执念和喜欢是不一样的吧,你有想好自己这属于什么吗?”
这问题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但尹洱死命回想了好久,也还是没记起当时自己有明确说过“喜欢寻攸骆”这几个字。
内心的想法总是会动摇事实的真相,这就是秦利帆经常存在的毛病,他尴尬地挠了挠头。
在尹洱调侃的神情下,听见她又开了口。
“我知道他分手的时候会开心,怀疑他对别人有好感的时候会失落,看见他主动来找我会兴奋,被他拒绝的时候又会难过......这些反应应该称得上是喜欢,可我还是不大确定。”
她拧着眉,是在认真思索的模样。
“或许是暗恋的时间太长,我已经不能明确分辨出,自己骤变的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总是想给自己足够的空间去接受已经认定好的事情。”
“就像当初高中时那样,即便我很早之前就惊喜认识了他,但鼓足勇气去找人要到他的联系方式,并成功和他说上第一句话时,与第一眼看到他时相隔足足有两个月之久。”
“喜欢又不是数学解答题,只看结果不计较过程,我害怕自己会出错,所以不得不谨慎。”
她说完后,秦利帆歪了下头,大概是还没能理清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最后能得出怎样的结论。
“你可以再等等看。”他这样说道。
见尹洱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时又紧接着补充,“毕竟你对他现在也没有多么熟悉不是?”
相处不过几个月,比不上高中三年。
秦利帆在心里暗暗揣度这时间上的差距、了解上的隔阂,以此加注到天壤悬隔的上下天平,妄图靠这点优势来达到绝无仅有的难点平衡。
尹洱罕见地“嗯”了一句,在一旁小声嘟囔:“确实应该再处处。”
她接受了他的建议,但遥远的距离横亘在他们中间,秦利帆在等待上不占有一点上风。
“他也是在本地上学?”
尹洱点了点头,以为他当下是在打探她和寻攸骆如今的近况,便又自发说道:“都挺忙的,其实总共也没见过几次。”
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但肯定要比他要多。
秦利帆揉了下脸,又一次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报考离零城那么远的大学。
他许久没再说话。
尹洱拿起手机又看了眼时间,疑惑她爸她妈怎么都到这会了,还没回来。
“我去外面看看,给我妈打个电话。”
她拿着手机想要出门,还未迈出腿,却被秦利帆突然拦住去路。
他拉着尹洱的一条胳膊,见她疑惑扭回头来,才开口问道:“你觉得和我一起的时候开心吗?”
他问的问题毫无厘头,尹洱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
大概是还没完全想好要怎样表达,他局促地抿下唇,扶着后颈低头思索须臾,又抬头道,“那你觉得我好相处吗?不...其实是觉得和我做朋友...或者是处对象的话......会怎么样?”
他结结巴巴,说完这意味不明的几句话后,脸憋得通红。
“什么啊,这是突然想和我聊一下终身大事?”
尹洱轻笑,觉得他是被方才自己说的那些“人生哲理”般的大话给刺激到了,所以才有了危机意识,想要在和朋友的情感攀比上,讨教出一些自己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