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要让楚大人失望了,那日所抓的两名林中刺客,撞墙而亡了。”
楚哲面色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楚哲随冷凡来到狱中,刺客所住的两间囚室还未来得及清理,墙上地上皆是血,浓重的血腥味四处弥漫,久久不散。
楚哲在囚室中上上下下搜索了一番,仅在干草席中找到一个指头大小的铜制弯月,小小巧巧的,如孩童所喜的玩物一般,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冷凡抱着手臂靠墙而站:“这囚室进进出出生生死死的人多了去了,也不知谁留下的这玩意儿,估计没啥大用。”
楚哲将那小小的弯月搁入袖中,出囚室朝他拱了拱拳:“谢过冷统领,因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开。”说完转身往外走。
“哎,楚大人……”
楚哲步子一顿,回头看他:“冷统领还有何事?”
冷凡嗫嚅着:“令……令妹……”
他本要说“令妹剥了我的衣裳还未归还呢”,可这样令人羞耻的话又怎么说得出口?
“在下的妹妹怎么了?”
冷凡憋得一张通红,很不快活地摇了摇头:“没……没什么,你可以走了。”
楚哲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也未再深想,转身走了。
出了宫,他直接让丁秋生将马车赶去国公府。
周为这两日心绪恹恹的,一口气憋在心里憋久了,也就慢慢消散了,可楚哲后来再没向他示好,在宫里碰了面也不理会他,倒是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他无骨头般的倒在屋内的太师椅里,腿搁在案几上,正一颗颗地往嘴里塞葡萄:“你说,这小子莫非真要与我绝交了?”
小妾慕青正在一旁煮茶,闻言出声安慰:“少爷与楚世子乃血脉至亲,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呢,哪是说绝交就能绝交的。”
周为点了点头:“也是,本公子这次得拿出气势来,再多忍几天,不理他。”
话未落音,顺子急匆匆来报:“少爷,楚世子上门来了,奴估摸着是专程来向少爷道歉的。”
周为神情一震,拿着葡萄的手也顿住了:“当真,你没看错?”
“奴敢赌咒发誓,若是看错了保准下辈子变猪。”
周为斜了他一眼:“谁稀罕你变不变猪。”随后从太师椅上坐直了身子,往屋外瞄了两眼,“你且将这屋门先关起来,待他来了,不敲个半刻钟的门,本公子决不见他。”
顺子得了令,赶紧去关门。
主仆几人如此在屋内静静等待敲门声响起,等了好半晌也不见有人来。
周为不耐烦地朝顺子踢了一脚:“你不是说没看错么,怎的外头还没动静。”
顺子摸了摸自己被踢痛的臀:“奴当真没看错,许是楚世子遇上什么事儿给耽搁了,奴再去看看便是。”说完转身出了屋。
半刻钟后再次急匆匆来报:“少爷,楚世子没来咱这儿,他直接去找太爷了。”
周为气得“嗖”一声从椅子上起身,“八成又去祖父那儿告我什么状去了,快给我更衣,我得去看看,可不能被他在背后捅黑刀。”
慕青赶忙起身给他拿了件外衣过来,腰间的盘扣还没来得及扣稳,他便一提衣摆,阔步出了门。
国公府的无忧阁。
国公爷刚午睡了起来,正沉着脸坐在软榻前,面前的小案上摆着他爱吃的糖葫芦、瓜子、花生,及几样酥软的糕点。
屋内门窗紧闭,光线幽暗,楚哲跪在软榻前,以额触地,静等着国公爷的回复。
国公爷沉着脸,声音里带着沧桑:“眼下过得好好的,你何故要提起往事?”
“外孙只是不想母亲死得不明不白。”
国公爷拍案而起,厉喝一声:“谁说你母亲死得不明不白了?”
那“啪”的一声响,让站在门外偷听的周为也吓了一大跳,老头儿对表哥一向是宠爱有加,今日发这样大的脾气倒是头次见到。
屋内的楚哲却不慌不忙:“我知道,外祖父是不想我趟这浑水,但死去的人终究是我母亲,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外孙至死都不会甘心,还请外祖父将当时的情况如实以告。”
当时他年龄太小,接触不到诸多隐情,而国公爷作为他的外祖父,知道的定然会比他多。
国公爷颤抖着从小案上拿起一串糖葫芦,看了看,又放到了瓷盘里,枯瘦的手卷起来,握成拳,置于膝上:“你倒是与外祖父说说,为何会疑心到你母亲的死因?”
楚哲这才抬起头来,幽暗的光线里,他俊美的脸上透出几许森冷:“我近日在暗暗查探大理寺受贿案,发现此案背后有诸多隐情,但最终诱因却是先帝朝时的党争,我也因查探此案而引来两次刺杀,其中一次刺杀,其背后之人……应该就有侯府的侯夫人,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