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尘埃(49)

然而今天坐在车上,她就像被关进一个不断下降的盒子。

车往前开一米,她便沉一米。逐渐升高的压力逼得她快要窒息了。

莱杰并没有关注她这种紧张。他要做的只是调查。

“你不舒服吗?”

他漫不经心地问:“如果你愿意,可以现在就跟我说些荆棘庄园的事情。”

温妮抬起了头:“我已经说了很多。荆棘庄园的利文斯少爷去世之前,虽然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可是我都没有接。老园丁发现的时候也说了他是自杀,您为什么一定要怀疑我呢?”

莱杰一挑眉毛:“不不不,您误会了。找您是因为,您是利文斯少爷的家庭教师,园丁也说,您跟他最熟悉。我只是好奇,您为什么突然辞职。而利文斯之后没有接触过外人,自杀前又给你打那么多电话……这很蹊跷。”

“蹊跷吗?”温妮垂下眼帘,“我不觉得。”

峰回路转,开阔的天空豁然进入视野。高处白云层叠,湿绿的树冠透露出一种寒意。

莱杰笑着叹口气:“看起来,很像是闹别扭呢。就像现在的情侣……”

“探长,请你不要侮辱这个词。”

温妮扭过头去,深深地一吸气。

车辆缓行,转过两个弯。她从车窗微微探头,看山林深处的庄园景色在暮色中显露一角。

松林的光线转为辉煌的金红色,天空涂满深蓝与浅紫,仿佛具有一种令人伤感的风姿。远处,那高大的城堡、瑰丽的门窗、沉重而华美的铁门,还有一重又一重危险的房间……

温妮闭上了眼睛,这种感觉与她五年前来时完全不同。

五年前,她刚刚毕业,怀揣着挣钱养家的愿望应聘了利文斯少爷的家庭教师。

她那天付了昂贵的车费,甚至买了一件新的红色大衣,只为了和高价报酬相匹配。

她爱这山间的风与云,许愿以后可以常来走走。温妮那时候还不知道,等待她的是怎样疯狂而病态的命运。

五年以后,她险些进入精神病院。

面对警察惯例的询问,她不断查看时间,不时地看钟表,看水杯,打哈欠。

她是那么憔悴、焦虑、暴躁。回忆像一饮而尽的酒精,只增添了她的颓态。让人不禁想问,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才能使一个美丽的女子,变成这样?

温妮下车,莱杰带着手提箱走在后面。

荆棘庄园就在眼前。

人去楼空,此处已经藤蔓丛生。警方为保护现场拉了明黄色的条带,像人为地在一片苍凉中徒劳切割。

大门洞开,两侧柱子隆重繁复的花纹让莱杰张大了嘴。他走进去,看着满院子凋零残破的花叶枝条,甚至没有觉得杂乱:“我的天,真是有钱人,院子这么大!”

温妮扫了一眼。她想说,这就是她每天看到的风景——仅属于梦醒时的风景。

走进铁门的那一刻,就像跳进一个诡异而华美的笼子。仅仅是一阵风,也能让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略一偏头,望向花丛栅栏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温妮顿时尖叫起来。莱杰吓了一跳,立刻回身抓住她胳膊。

然后温妮挣扎着,疯狂地撕扯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五官扭曲,嘴里发出恐怖的叫喊:

“玫瑰!是玫瑰!他又来了!他又来找我了!”

2.

“您好,我是温妮·华德。我是来……”

“我不需要老师!”

温妮站在门口,听见有个男孩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茶杯嗖地从里面飞出来,磕在门框上啪一声粉碎。她本能地往后一跳,茶水溅在新买的红衣服上。

温妮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那茶杯的碎片镀了层金边。

管家是一个略微秃顶的男人,他温和地走过来:“小姐,不好意思,我带你去会客厅——怎么称呼?”

“温妮。”她礼貌地微笑,“叫我温妮就可以。”

她坐在会客厅蓬松的沙发里,感觉很渴,怕喝茶的姿势被人笑话,所以只是张望。

她举目环顾,发现会客厅里只挂着一幅油画:女人戴着头巾准备饮食,两个孩子抬头看着她。

“是这个吗?”

莱杰探长戴上白手套,指向墙角处:“原来是挂起来的?”

“对。”温妮点头,“以前就挂在这个墙上。”

莱杰弯腰端详。那画的中间被人用利器割开,整个画面的人脸都被刮花。他皱起眉头:“切割不规则,有发泄情绪的可能。”

说着他翻开警局的笔记本:“鉴证科说,此处的刀口,与被害人死亡时身边的凶器所能形成的刀口为同一个。为什么要毁了画呢?这画里有什么?”

温妮恍惚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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