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山+番外(20)

沈澜沧看她的时候,她突然推开大门,走出了酒吧,如同今日的沈澜沧。沈澜沧脑子嗡嗡响,她跟了出去,看到罗谣仰着头站在路边。

“怎么不去跳舞?”沈澜沧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问的。那会她脑袋里一定还残留着酒吧里的音乐,就像现在这样。

罗谣抛出一个勉勉强强的笑容。

“我不太喜欢这种狂欢的氛围。”她说。

“走走吗?”沈澜沧问。

“可以。”

她们漫无目的地走过地下通道,走过关门的商场、熄灯的橱窗,走上人行天桥,停在中间某个地方。沈澜沧问她能不能抽根烟,罗谣说好。

她们沉默了一会,罗谣问:“你为什么叫澜沧?”

沈澜沧回答:“我妈妈在澜沧江边长大,她是云南人,后来才去了上海。”

“那你去过澜沧江吗?”

“没机会去,外婆家在我出生前就搬到了昆明。”

“我去过。”罗谣说。她微微笑的时候,眼睛像一只杏仁。“小时候爸爸妈妈带我去的,我们唯一一次全家旅行。”

“怎么想到去那里?”

“我妈一直想去,我爸其实不太想去,他一路都在抱怨,不过看到风景之后,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那边的风景的确很美。”

“我还以为你五行缺水才叫这个名字。”罗谣笑道,她赶紧说:“开玩笑,开玩笑。我喜欢你的名字,念起来很优美,特别像小说里的人。”

“那你呢?你为什么叫罗谣?”沈澜沧问。

“我奶奶想叫我罗歌,但是不好听,就改成了罗谣。她希望我有副好歌喉,可惜我却得到一副破锣嗓子。”

她们靠在天桥上,那是个很明亮的夜晚,云很薄,月亮和灯都很明亮。罗谣看向沈澜沧,看到她手上的烟还有一截,她问能不能给她抽一下。

“抽过吗?”

“没有,试试。”

沈澜沧把烟递过去,但是罗谣没接,她握着沈澜沧的手,低下头吸了一口,然后微微张开嘴吐出烟雾。烟如触手一般滑过沈澜沧的手掌。她的手是冷的。

热气扑进手心,罗谣抬起头,眼睛像湖面似的倒映着周遭光线,光从下方来,堆积在眼中,是富士山的形状。

“有点呛。”她咳嗽了几下。

“多抽几次就习惯了。”

罗谣放开沈澜沧的手腕。沈澜沧不知道她是否摸到了自己的脉搏。

如今,她坐在法国的酒吧门前摸着自己的手腕,心跳还算平稳,和酒吧里的鼓点相合。但那个晚上,她的心跳应该比这快得多。

她们又有一阵没有说话,总是这样,突如其来的沉默。罗谣还在看沈澜沧,她不像过去那样目光躲闪了。沈澜沧反倒不想被她盯着看。

“那边。”罗谣指着一栋楼,就是那天沈澜沧看到她走出来的地方,“是我学跳舞的地方。”

“跳舞?”沈澜沧太意外了。

“现代舞。”

“你在学舞蹈?”

“是,怎么了?”

“你会跳舞?”

“你不会叫我给你跳一个吧?”

“真的吗?”

“你做梦吧。”

罗谣笑起来。

“那你为什么在酒吧里不跳?”沈澜沧问。

“我不喜欢在熟人面前跳舞。有些生活是分开的,就像匿名的社交网络,那是另一种人格,不想被人发现。”

“她们都不知道你会跳舞?”

“不知道,谁都不知道。”

“其实我那天看到你了,”沈澜沧说,“你从那栋楼里出来。”

“哪天?”

“忘记了,四月的一个星期六。我就站在这,和现在一模一样的位置。”

“你从这里看到我了?”

“你就在下面,穿着黑色的运动装,出来之后朝那边走了。”

“你为什么没叫我?”

“我忘记了。”

“那你站在这别动。”

罗谣跑开了,她的脚步在天桥上咚咚响。沈澜沧看着她跑下天桥,消失,又在桥下的路灯旁出现。

“沈澜沧。”她站在那栋楼的门口喊道。几个夜行的人被她吓了一跳。

沈澜沧冲她挥手,问:“你在干嘛?”

“我刚上完舞蹈课。你怎么也在附近?好巧啊。”

“是啊,你要上来吗?”

“来了。”罗谣又咚咚咚跑了上来。

沈澜沧分给罗谣一支烟,她们靠着天桥坐下来。沈澜沧说刚才那一幕很适合拍成电影。罗谣说你怎么干什么都能想到电影。沈澜沧说因为生活本身就是一场电影。罗谣说你不要装蒜了。

“你真的要做导演吗?”她问。

沈澜沧表示肯定。

“之后要考电影学院吗?”

沈澜沧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想去法国学电影,我一直很喜欢法国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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