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杞谦忍着笑,其实心头一痛——
那种在童年被舍弃过的心碎,无论以什么样的语言包装,他都能敏锐察觉。
他开始模仿她的语言,愿她不要沉浸在过去的难过里,逗她开心:
“哦,那我得让不知火舞敲两扇子,然后推我一个大趔趄,是不是?”
卢倾倾说不清自己情绪的层次,心中又痛又憋,就是想哭,于是语无伦次: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在常桂花家赖着住了一个礼拜,吃她的,喝她的!有一天,也是傍晚,我回她家,她叫我滚,问我她到底犯了什么天条,要一辈子伺候人!还把给我用的不锈钢饭盆子扔院子里了!我撇了书包,撸起裤管,坐在地上骂她砸了我的铁饭碗,这时候,鸽哨响了,成群的鸽子飞回来,拉了一泡屎,落我脚脖子上了!”
她捶了温杞谦一拳,朝他张着手掌:
“而你!也是傍晚,也是我住你们家,伸手说握一握呀哥俩好呀,你朝我干哕!你和拉我一泡屎的鸽子,有什么分别!”
一排排的货架立着,像页页纸张,上面排满了关于物质丰富的字眼,于这宏大的书中,立着的小小两人,显得过于轻描淡写。
淹在花花绿绿、横流物质中的少男少女,有着对无常人生的无可奈何和困惑不解。
人来人往中,只有他们关注着彼此的情绪。
温杞谦也不怎么顾及周围人的眼神,于热闹中,轻轻揽了下卢倾倾的肩头,话语不轻不重,似是寻常:
“只是开学暂别,我会回来的。如果······”
如果有一天,你若离开我,请你一定、一定告诉我。
但,既是如果,还是不要说些伤感。
温杞谦效仿着卢倾倾的积极语气:“如果我投降的话,那你不要叫阿轲草丛里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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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各遭一冷箭
售货员路过温杞谦和卢倾倾,拧着眉头,看不惯地白他们一眼。
被打搅,温杞谦轻拉着卢倾倾离开。
他们走远,听见售货员的抱怨声越来越高:
“现在的孩子真是了不得!才几岁呀,就学着搂搂抱抱的!都怪那些下三滥的演戏的,偶像剧把小孩教坏了!还有网络,害人不浅!”
生活中时时从天而降这种不禁推敲的激愤“正义”,卢倾倾向来对这种言论,要么不回应,要么直接KO.
看心情。
卢倾倾刚激情燃烧过和常桂花的恩怨,不会再把精力耗费在路人甲的身上。
如果之前只是把被常桂花抛弃演变成了笑话遮痛,说出来反倒彻底原谅了。
大概是年少经流年,被理解,得到了安慰,长大与情懂不过一天间。
人在智慧生长时,变得敏感,一些常被忽略的细微被警觉——
今日是路人甲的“正义”,今后呢?
卢倾倾对于无意间促成的兄妹关系,产生了不安。
温杞谦比她更敏感,从高处俯视着满怀心事的她。
因为她的担虑,他存了心。
一时间,脚步同频,各怀心思。
上电梯前,温杞谦后迈入,见只有两人,他忽然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别想了。”
并无当下心思上的交流,突然一句过于前置的“指导规划”,卢倾倾有一时的懵。
觉得他说的和自己想的好像是同一件事,但又觉得不会吧!
他、他能聪明到能把人看穿??
我可是好复杂、好复杂的!情绪很跌宕、很跌宕的!就凭他叫她写“解”,叫她爸加“S”的情商啊?
但温杞谦的“低情商”有一种微妙的魔力,卢倾倾心下不再晚秋芦苇晃荡,而是早春草长莺飞。
她真的好复杂、好跌宕······
俩人从超市往孙屹元发的定位包厢走,卢倾倾见温杞谦提着的那些东西,嘟囔一句:
“今天该领军训服和校服,为了你,我托人帮领的!哼,你倒好,自己狗的拜!”
包厢走廊地毯过软,温杞谦的声音低得像要埋在这软里面:
“谁帮你拿?拿到哪里给你?我帮你去取。”
卢倾倾这才飞着小白眼,掩不住的满脸得意:
“我们新生群,有个叫麦咚咚的,人特好,她帮我。”
“哦,原来是女生啊。”温杞谦声音明快。
“切!难道会是男的不成!哼。”卢倾倾把眼珠上顶,翻出下眼白,转过身叫温杞谦看自己的“鄙视你”jpg.
温杞谦也学她刚才的得意表情,就是幅度没她这么大,微微薄的酸:
“也不知道谁,建个院啊,宫的,哼。”
他没有撒娇的经验,那声“哼”也是copy的某人的,磁性中带着娇憨,颇具一些魅惑的个人特色。
卢倾倾笑得捂住嘴,四处看看,确定没有人看到他俩,她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