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办公楼,基本是步行回孙屹元之前的住处。
这个过程并不闲着,要在心中粗略罗列明天满满当当的工作计划,再根据下礼拜的课业打开时间差······
卢倾倾在街头深夜等变灯的时候,感觉不远处总有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她回头,并没看到那个很难在南方隐匿的身高。
没有什么直面的冲突,也没家长们强烈干涉她和温杞谦,但就这样,不再联系,就没联系了。
已经半年了,卢倾倾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节奏。
马上过年了,学校放了假,以为终于有时间,可以好好在深圳工作的时候了,才想起来,工人们要放假了。
好像一直紧张的钟摆,忽然要歇了。
卢倾倾受不了这种突然不忙碌的节奏,才刚从工作中寻到眉目。
放假了,办公室的人走干净了,工厂也停了,卢倾倾没回北京,坐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干嘛。
卢祖音催她回北京,娘俩过节,视频里还叫她看狗,已经长很大了,很可爱。
狗被卢祖音打扮的花里胡哨,又是衣服又是头箍的。
卢倾倾有点看不过,对着视频:
“它是个畜生,你把它拟人了。这世界上人群里的畜生够多了,再混进个真畜生。”
她现在轻易不大开口说话了,一讲话,毒死人,连狗也不放过。
边说,她边抽孙屹元遗留在办公室的水烟,呛得咳嗽,才住了嘴。
卢祖音在视频里看到那只水烟,默默挂了通话。
孙屹元的痕迹,无处不在。
卢倾倾知道卢祖音情绪为何突然低落,也不安慰她。
自己经历过最痛,就知道,安慰就是个屁!
自己的邮箱,很久没登陆了,卢倾倾一直在用孙屹元的。
她非要用自己的方式,让孙屹元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慢一些。
那个被遗弃的邮箱,砸来许多关于另一个消失了却依旧活着的男人的相关。
半年前,温杞谦联系不到自己,写的那些邮件。
卢倾倾看也不看,点:已读,彻底删除。
冷漠的不像处理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她当然知道和温杞谦无关,但是想到这个人,就想起去英国的原因,想起爸爸没了······
看过几个心理医生,他们对卢倾倾的回避现实,有不同的名次定义,最后都直指——你抑郁了。
卢倾倾索性不去看心理医生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抑郁的人很多,一经样本稀释,自己压根就没问题。
她给心理医生反定义:骗子要骗卢老板的钱而已。
批量删除邮件时,有一条,卢倾倾定住了眼神。
滨海国际在她毕业后,解除了她与紧急联系人的关联。
卢倾倾对着这条邮件点点头,表赞同:
官方都在解除她和温杞谦的关系,她个人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
这条邮件,就已这样的名目,留存了。
开春了,天气越来越热,课业比上学期忙了,已经会扎几针针灸了,只能扎给卢祖音一个人了。
可卢祖音不愿遭受针灸之苦,更愿意跑去水疗、推油。
卢倾倾有时在去深圳的候机厅,挽起裤腿,掏出针就给自己扎一下,引得旁边候客躲开。
可能觉得这年轻女孩子精神不大正常吧。
但是春季是精神疾病高发期,不正常的又不是自己。
登机时,有个男的非要朝东南角拜什么神,破坏了后面乘客的登机秩序,空姐劝了半天,无法。
卢倾倾怕被傻帽误点,耽误工作,抬腿就踹倒了挡着机舱口的傻帽。
本来,这种是要俩人都带走的。
可那男的见卢倾倾腿上扎着针,不耽误踹人,眼神空洞,表情跟不是她踹的人似的,他不再闹了,乖乖坐到自己座位了。
快下飞机时,空姐递来一个纸条,是起飞前挨踹的男的。
卢倾倾看了看,上面写着:
踹人,是不对的。
卢倾倾转头,那男的正看她。
她把纸条团成团,眼神空洞地看着那个男的,把纸条吃了。
那男的,把脑袋缩回去。
卢倾倾抓着空瓶的矿泉水瓶,走到拜神的那男人跟前,不停在他耳边敲空瓶,机械重复:
“飞机上舱口拜神更不对!飞机上舱口拜神更不对!影响秩序,影响秩序!”
……无限重复,像是多年前整治某个人用的方法,只是重复的内容和心情不一样。
直到空姐把他俩分开。
下了飞机,那男的居然满机场绕来绕去,找到卢倾倾。
“我常居深圳,你呢?”
那男的问。
卢倾倾看都不看他:
“我准备死在深圳,老死。你呢?”
那男的跟着卢倾倾不停的步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