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娇嗔又像负着万丈气焰。
温杞谦早忘记两人之间还能有什么隔阂!心跳擂的他脑子不能归位:“道什么歉?”
带着瓷片相碰的音色,低低的,却保证每个字都叫她听懂。
越是不答,他像上了病似的越问。此前的他,可没有重复的毛病。
“道什么歉?说不说!”
在记仇的卢倾倾耳朵听来,有点像理直气壮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也不是生气,就是······有种底气——自己怎么作,他都会原谅的自信。
卢倾倾抽出胳膊,往回一捶,声音从鼻子哼出来:“你少装失忆!为什么让邓雨菲拍你照片!”
她的拳头无心,却恰恰落在温杞谦的腰眼上。
本来青春期的男生就跟天天携着炸药似的,自从卢倾倾住进来,小性子不断,把温杞谦那有节奏的自控扰了个乱七八糟。
这一拳,是个火球落在了炸药桶上。
不光卢倾倾心中对异性既好奇又有隐隐的怕,他也是。
出于理智的最后克制,温杞谦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落在地上,站着,背对着卢倾倾。
生理上的隔阂,卢倾倾不明白温杞谦此时的尴尬,就只见他像个生锈的户外人形喷泉,傻傻杯杯立着,一动不动。
不哄我?还背对着我?
抄!
给过你好几次机会了!
尤其此刻,他一离开自己,那隔着衣服的人体烫,没了,在秋夜的冷里格外显著。
贪恋那和自己没温度差的温度。
卢倾倾从沙发上翻身,头上起火,浑身哪哪儿都不适,燃着一股无名火:
“给我滚出去!你天天脑子有毛病!想起一出是一出!哦,对了,我想起来了,还叫我天天免费给你拉琴听!那什么······”
她随便找理由骂他,必须一直、一直骂下去,她脑子才能不闲着——脑子里似乎老是发出错误的指令,想支配着手,把他拉回来。
温杞谦压根听不清此刻身后的咒骂,只是努力用理智克制着生理本能。
终于,他能走动了。
那小傻子也不知道男生有时候明明没瘫痪,却不能迈步······
温杞谦回了自己卧室,关上门,倚着门才放松喘息。
满卧室,黑夜中,回荡着自己失去节奏的呼吸声。脑子还滞留在客厅的沙发上······
卢倾倾也把脑子留在了沙发上,鬼使神差地跟到温杞谦的卧室门口——
开始踹门。
边踹边骂。
估计录下来,让她自己听听,她也不知道那晚唠叨些什么,翻来覆去、没有重点的车轱辘话。
——逮不住他的人,也要霸占住他的耳朵!
卢倾倾没察觉自己有见缝插针的占有欲。
在校舍那些辗转难安的夜晚,耳中不停回味着的声音,现在隔着门,连绵不断。
温杞谦回过身,低了低身,落到和门外卢倾倾额头差不多的高度,不由自主,把吻落在门上。
她的身高,到自己胸膛哪里,在那日日夜夜,也被他复习了百遍千遍······
那道门,成了人抵抗妖的结界——
她的喋喋不休,像蜘蛛精吐不完的丝,隔着门也能作法,他贴在门后,结在盘丝洞。
谁知道妖精善变,她爹可是孙大圣,妈妈是演员,卢倾倾骨子里就横的不行来软的。
她换了唱碟,蹲在门口哼唧:“我饿了!你出来给我做饭!”
唱腔凄惨:“常桂花扔我,我妈忙到没办法带我,我爸整天不靠谱,你也要饿死我!我无依无靠,在你家当个臭外地的······”
不知多久,门开了。
好哇!你小子!敢躲我!受不了我的磨人经了吧!
看来你还是欠治!
卢倾倾一下子跳起来:“我饿了!我要吃夜宵!”
确实是饿了——最近动不动就饿。她不知道,身体在猛烈积蓄能量,要发育。
温杞谦不吭声,故作无情无绪,走出门,准备去厨房。
他现在“脆弱”到经不起丝毫招惹。
温杞谦一拔着下巴,下颌线就绷得锐利,显得冷。
失去对自己的那份特殊柔情,卢倾倾立刻就受不了。
何况那团不可名状、无法描述的燥火还在体内上蹿下跳。
卢倾倾卷起俩手,做喇叭状:“我饿了!你耳朵塞驴毛啦?!”
她自己提到驴子,就想起邓毛驴雨菲,醋劲上头,越喊越凶,那份两人间的悱恻缱绻,彻底变质。
“我不是正去厨房给你找吃的吗?别喊了!”温杞谦回过头,皱着眉。
他在本小区住了十几年,从不主动打扰别人。这是深夜了。
本就没哄好,现在说什么听着都像呵斥,卢倾倾上了脾气:
“我饿也不能说?彻底饿死了想说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