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意,你还记得那日章兰姑娘的神情么?”
“自然记得,不必说,章兰是极瞧不上魏珍珠的,魏家虽然富裕,但同章家结亲,常人眼里也是高攀了的。唉,我真瞧不上这些算计来算计去的,有什么意思?”
明卿雪叹道:“但不论如何,章魏两家有这样一层关系在,我想同衙门做生意,也不好做了。若为此再找知州夫人,也不像话,只有再想想别的主意。”
阿意道:“索性店里先摆几个手电筒卖着,这和夜灯用途不同,说不得也有人来买。我记得你从前还卖过台灯,那个又大又亮,好做么?”
“不太好做,那个更耗材料,”明卿雪按了按额角,颇感倦意,“这么说,我还是尽早往应山走一趟罢。”
两人议罢,便告诉韩顾夫妻,收拾东西准备往城外山上去。
次日清晨,明卿雪便带着夫妻二人出城渡江。
应江江面宽阔,晨雾微醺,三人坐在舟中,只能模糊看到江岸摇动的芦苇。
就听船夫感慨道:“今儿这么大的雾,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哩!三位客官坐稳了!”
明卿雪浅笑道:“您在这儿渡了这么多年,还不常见这样的雾?”
“不多见,见了要出事。每回遇着这雾,多半要出点人命官司,”船夫道,“你瞧,还没走多远,这已看不清江岸了。”
的确,现下连芦苇都看不分明,只有身旁江水滔滔不绝。
几人下船时,船夫还提醒他们在山上要多小心,明卿雪自然谢过,只是之后再瞧韩顾夫妻,他们的神色明显也谨慎了许多。
明卿雪哭笑不得,心想谨慎倒也不是坏事。于是她点开地图,带着两人一路行去。
山路崎岖,看来也是少有人走,好在一路没有遇到什么虫兽,尚算平安。
“这里。”
明卿雪指了位置,率先拿起铁镐,开始挖掘地面,夫妻俩见状,也开挖起来。
明卿雪一边挖,一边留意着地图的变化,她选的这一处是最薄的了,只需再挖上一段距离,就能裸露矿脉。
“有了!”顾姣欣喜道,“掌柜的,你看是这个么?”
她挖出来的石块颜色已微微变蓝,明卿雪点头道:“不错,这是伴生石,再往下就能挖到真正的矿石。”
韩维见娘子挖出伴生石,也是精神振作,手下更卖了几分力气,三人手脚不停,很快挖出了矿脉。
“好了,歇一歇吧,”明卿雪拿过放在一边地上的包袱,取出干粮和水瓶递给两人,“辛苦大哥大嫂了,咱们等会再挖一挖,带点矿石回去就足以去找官府报备了。”
挖了半天,两人也是累了,都吃喝起来,顾姣一边吃饼,一边皱皱鼻子:“好像闻到了一点饭菜香气?附近还有人烟?”
明卿雪也有些吃惊:“应山书院在山的另一面,这边可是少有人来,居然有人隐居在此?”
他们起身望望,果然见到远处一缕炊烟缓缓升起。
顾姣忧虑道:“咱们是否先同人家说说?将来官府在此开矿,不是打扰了人家隐居?”
韩维玩笑道:“姣娘虽然说得有理,但此时上门,咱们不得被人当成了讨饭的?”
顾姣噗嗤一笑,嫣然问道:“掌柜的,你怎么说?我们都听你的。”
明卿雪也是忍俊不禁:“那就吃完饭,挖了矿,等下午再过去罢。两位跟着我啃干粮,今日可是受累了。”
“这饼今晨刚烤,又香又脆,还抹了上好的肉酱,人家虽有灶火,吃的未必比我们好,”顾姣认真道,“这些天我们不能干活,掌柜的一家都好心照料着我们,掌柜的待我们好,我们都记在心里。”
气氛突然煽情起来,明卿雪受不了这个,只连连摇手说是自己应该做的。
其实她心里很尊敬这对为了救女卖身为奴的夫妻,将来不出意外,也是必定把卖身契还给他们的,目前看来,他们人品正直,很是靠得住。
几人简单地吃过午饭,又歇了一会,才继续挖动起来,因矿石沉重,便只挑成色好的带了一些,又记好了山上的方位,这才收拾了准备离开。
地图上没有标明那位隐士的位置,好在明卿雪的记性不错,领着两人一路前行,竟也找到了地方。
竹篱隐隐,茅舍幽幽,俨然是一处十分清雅的居所。
再走近些,只见上挂了一块竹匾,题着三个大字——“君隐斋”,笔法遒劲有力,一见便知是位大家。
几人心中不由得生出崇敬之情,脚步也慢了些。
只是他们有心悄然拜访,却还是惊动了里面的人。一个小童见有人来,大声嚷道:“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过山长须得好好休息,这几日莫要来打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