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道：“汉女狡诈，一向如此！”
金雪一拍桌案，扭过脸压嗓子道：“老二你闭嘴！关你什么事！”
赵游金轻声道，“老先生，我猜，你现在，特别看不起我，可我真的觉得自己比你高贵。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你的君不是人，就是那把椅子。你女儿的君是你，天生下来就定了的，再赖也得忍。
“可我的君，是自己选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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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水淹开封-1
直到最后，那汉官也没有投降。
这世间，本就没有谁能说服得了谁。
不过，可汗还是赏了点东西。
赵游金觉得再待下去迟早被玩死，找了个机会，偷溜出帐。
入了夜，风一阵紧似一阵，缠着羌笛声，声声入耳。
帐外稀稀疏疏升起几团篝火，贵族亲侍围火烤肉，旁边站了士卒伺候。赵游金乱转了一圈，一头撞进解羊的小厨房。
随手顺了点小东西。
很快，找到哲布木尔，跑过去，随意往他身边一坐。
哲布木尔往旁边看了看，周围人于是垂下目光，把赵游金当水晶透明人。
赵游金也无所谓，摸出怀里的酒囊给他，“梨花酿，金雪不许我喝，你帮我尝尝。”
哲布木尔刚接过来，一眼看到赵游金伸手去拿割肉的匕首，“这里的刀和王子帐中的不一样，刃子没开好，别把手割了。”
赵游金对火光一看，果然刀刃凹凸不平，她拿刀在衣角擦去油渍，随即压着刀身，在手心试了一下，只有一道浅浅白印。
赵游金学着他们吃肉，片下肉来，在盐石碗里一抹，就有了咸味。这是游牧民族习俗，自从汉武帝盐铁政策，盐非常贵，草原尤甚。散盐不好储存，就用石盐碗。
因为天冷，碗沿一层羊油。
哲布木尔道：“冷天吃肉，回去别胃疼了，你喝点酒。”
赵游金道：“金雪不让我在人前喝酒。”
口中羊肉正嚼得香甜，手里一空，盐石碗不翼而飞，接着赵游金前心一紧，就被提了起来。
耳边响起金雪的声音，夹杂着呼吸气音，“想喝，就回我帐篷里喝。”
“···”
···
帐篷格外暖和，最关键的是没有旁人，赵游金一下子放松，蹲在地上，搓了搓冻木的手指，胡乱拆辫子。
刚吃完东西，她特别特别困，脑袋昏昏沉沉，抽金纱绸时，拔断了好几根头发，疼得眼泪汪汪。
金雪正撩起帐帘，手里提着黑沉沉油亮亮的酒坛。
四目相对，金雪一愣，继而大踏步走进来，“你哭什么？”
赵游金五指插|进头发里，胡乱捋顺了，“我想喝酒。”
金雪用手背碰了碰坛壁，随手放在身后，“有点冰，现在不能喝。”
赵游金低头，用手指抠地毯，“我就想喝。”
金雪皱眉看了她一会，也跟着蹲了下来，“心情不好？”
“嗯。”
“为什么？父汗赏了你很多狼皮和狼牙，这是西凉最宝贵的东西，我们以游牧为生，保护牛羊不受狼的威胁，狼皮和狼牙都是杀狼的战利品，是勇气与希望的象征。”
赵游金原主才十五，身量未足，坐着也比金雪矮一截，只能憋憋屈屈地仰头看他，“我想喝酒。”
金雪揉摁眉心，无奈：“好吧。”摸出只金碗，先倒了一半，在手里捂温。
赵游金俯身凑过头来，就着碗沿，一口喝到了再也喝不到的地方。
金雪晃晃金碗，就只剩碗底一点残酒了，他信手倒抖进自己嘴里，又倒了一碗。
赵游金又凑过来喝，喝完，把脸埋到他胳膊上，抽抽噎噎的，带哭腔。
金雪放下碗，伸长手，轻轻拨拉她颊肉，低声问，“有金。真的这么怕父汗吗？”
赵游金摇摇头，“我就是讨厌他。”
金雪一把将赵游金脑袋扣进自己怀里，半晌才放开，慢慢吐出口气，俯身把耳朵凑到她嘴边，“为什么？悄悄告诉我。”
赵游金酒量很差，扒拉着他衣领，只知道听话，悄悄道：“你爹就是···暴发户穷讲究，在草原和蒙古比，在中原和汉庭比，什么都要体面，其实他自己···脸都不要了。”
说完，又想喝酒，撑着金雪肩膀站起来，原地打个摆子，还没立稳，就被金雪抓住，摁坐回去。
金雪道：“你以后只能跟我这儿喝酒，知道吗？对长生天发誓！”
赵游金盯着他，忽然低头开始对手指。
半天对不上。
金雪加重语气，“我和你说话呢！”
手指在半空中停住，赵游金终于放弃了，转而收回去擦眼泪。
金雪啧了一声，不自觉放轻声音：“诶？诶···诶你别哭，你这一哭，我···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