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雪几乎是贴脸骂她,赵游金摸了把脸上唾沫,皱着鼻子要掸,余光瞅到金雪冷脸,默默缩回了手,尽可能不张口地支吾:“你、你要记得你的王子身份,说话畜生来畜生去的,好听吗!”
金雪猛一撇脸,望着旁边虚空,下颌颤抖,“我说话不好听?你说话还不如狗叫好听!”犹不解气,抬起一条腿,膝盖支肘,扭过身子,像是完全不愿意看她,对虚空狠狠吐出个番邦词。
显然不可能属于文明用语。
金雪自己闭了闭眼,望回赵游金,啪的一拍枕面:“要么说句好听的,要么别上我的床!”
赵游金从善如流:“我现在特别喜欢你,特别。”
金雪眉目舒展一点,扶着左腰,躺回去,还给她挪出点地方,“嗯。”
赵游金狗腿地拉上被子,轻轻拍着他手臂,“我要是个男的,就去当你的亲卫,誓死保护你。”
金雪没吱声。
赵游金道:“真的。”
金雪反手搭在眼上,冷冷道:“你要是个男的,天天这么狗叫,早被剁碎了喂鹰。”
赵游金:“···”
金雪虽然不说,赵游金却注意到他袖角渗出的红,怕不小心碰了,就想等他睡实了再放手。
结果没熬住,拍着拍着自己也睡了,第二天醒来,整个人都在他怀里,热烘烘的,不是熊皮毯那种沉厚的皮货气味。
赵游金一只胳膊被他拽着,扭过去,探入衣衫,掌心正按在左腰伤处。
大概太久了,手心出一点汗,滑腻腻的。她轻轻揉了揉,惊觉这个人这么瘦,皮薄得像纸,脊骨楞楞凸出来,一节一节。
赵游金小心从他怀里钻出来,金雪舔舔嘴角,像是梦到不高兴的事,眉心深锁,眼珠在眼皮下动了动,依旧没有睁开眼,嘴里含混地咕哝:“有金。”
赵游金托着他手臂放在一边,“我昨天腌了米,给你做牛乳粥好不好?”
金雪还是困,伸手要抓她的力气都没有,最终只是在被面拍了拍,“有金,你等一下。”
赵游金趴回到枕上,“好吧好吧,随你。我看你就是还不够饿。等到什么时候?”
金雪看了她一会儿,脸上出现一点迷茫的隐忧,轻轻道:“等我···等我把黄陵···黄陵打下来。”
赵游金道:“你已经打下来了,开封都打下来了。”
金雪从鼻腔里“嗯”了一声,似乎想了好久,忽地弯起眉眼,浓睫交接,萁住眼瞳,“那我去找你了。”
说完,闭上眼,嘴唇颤了颤,抖出个笑来。
再次睡去。气息匀长。
赵游金愣了好久,才慢吞吞爬下床。
如果早知道金雪来,就该做参汤的,虽然赵游金不喜欢那个甜甜苦苦的味道,可听说很补。
牛乳粥鲜香甘甜,香油腌过的米粒煮得开花,入口即化。粥面浓白糯厚,像一整碗奶油。
端回去的时候,金雪已经醒了,长身直坐,绒被松松散散堆在|腿|上,一圈圈褶皱像涟漪。他垂着头,满头长发散下去,遮去面目,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游金殷勤地凑上去,“这个是广东做法,很好吃的,你试试。”
金雪抬起脸,看看赵游金,再看看角落的铁锅,淡淡道,“怎么不在帐中煮。”
赵游金蹬掉鹿皮靴,跪行上床,“前几天打翻了锅子,把地毯弄脏了,他们换的时候,我看着都费劲,可不好意思了。”
金雪就不说话了,抿嘴直视前方,“哲布木尔说你身上没泼到。”
赵游金舀起热粥,勺子在金雪嘴角碰了又碰,金雪始终能在不影响说话的前提下,死死咬紧牙关,拒绝进食。
显然昨晚的气还没消。
赵游金拿他没办法,只好收回勺子,塞自己嘴里,忽然灵光一现,“其实泼、泼到了,在腿上,但是我这个呃呃,淑女规范,知礼守节,就没告诉哲布,很疼的,说实话很···”
话音未落,金雪一把夺过粥碗,仰头一饮而尽,转手扔在床边。
那碗咕噜噜一滚,翻下床去。
没有声音,想是没碎。
赵游金被金雪仰推后倒,手里还握着小金勺。
绒被掀开,呼哧嗤遮过帐顶。
赵游金脚踝忽紧,已经被金雪提起条腿来。
裤管一撸到底,小腿|裸|露在外,冰得她一蜷膝盖。
金雪伸出二指,顺膝骨掐下,直至脚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他重复检查一遍,面皮一松又绷起,一把丢开她脚踝,“你疼个屁!”
赵游金在床上打个滚,用另一只脚拧着裤角,把裤腿拽平,然后毫无廉耻地滚回去,“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想你把粥喝了嘛。”
金雪似乎要笑,嘴角一抿又收住了,掐着眉心,从鼻中哼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