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无悔过之意地凑过去，“对不起，”一指酒坛，“我想喝酒。”
金雪看看她又看看酒坛，还是启坛递了过去。
金雪抽出刀，细细切下一片烤肉，转头去看赵游金，见她正抱着酒坛发呆，“怎么不喝？这是最好的青稞酒。葡萄酒就是运过来路远，未必能比得过这个。”
赵游金于是抱起酒坛，轻轻抿了一点，偷眼打量金雪神情，胆子大了点，仰头灌了满口。
酒这东西越喝越上头，干脆放开喉咙，直接往胃里倒。
忽然一只手将酒坛摁回去，眼前出现了金雪的脸，“我没让你这么喝！”
赵游金酒量不好，当即跟着酒坛，往前一个踉跄，张口刚要说话，只觉唇齿鲜香滚烫，竟然被塞了片烤肉。
金雪折回去又切了片，淡淡道：“青稞酒醇，得吃点肉压着。”
赵游金松开酒坛，扶着自己脑袋坐下，腮帮子一动一动地嚼鹿肉，这块是后腿肉，连着筋，越咬越香。她一梗脖子咽下去，对金雪张开嘴，“啊。”
金雪右手夹着片肉，悬空递到赵游金口边。
赵游金鼻子里都能闻到香气了，脸往前一凑，就听到自己牙齿“咔”地一响。
嚼了嚼，嘴里却没有东西。
又嚼了嚼，差点咬到舌头。
赵游金愤怒地看他。
金雪正笑得打跌，哆哆嗦嗦地把肉片塞到自己嘴里，拍掉自己手上残渣，蹲在她面前。
金雪笑道：“行了行了，就想和你多待会儿，”伸手在赵游金面前晃了晃，估摸她喝得差不多，“问你个事。”
赵游金一个激灵，高高竖起左手食指，“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背叛同、同志的！邪恶的小日本帝国主义···”
金雪听不懂，“什么？”百无聊赖地伸手挠她下巴，挠得赵游金眯起眼笑，“问你平成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这几天反复琢磨也琢磨不明白，你不喜欢我吗？可你对我···又不像，你喜欢我吗？可···”
赵游金忽然说：“喜欢。很喜欢的。”
金雪一愣，挠她的手指停了下来，赵游金睁开眼，不满地看了他一会儿，重重地点头再点头，用自己的下巴去蹭他手指。
金雪回神，“哦哦”两声，再次轻轻抓挠她下巴，“那你···说不通啊？”
手臂一重，赵游金抓着他胳膊，整个人栽进他怀里。
金雪随手拍了拍，随即抓着她后领，把她从怀里拽出来，用一只手在地毯上比比划划，“如果我是一座城的话，你把城西分出去，以后城东防备再严，也防不住有人从城西攻进来，那你，”他掐着一根手指伸到赵游金面前，“连指甲盖大的一块地也没了。”
赵游金盯着那块指甲盖，都要盯出对眼了，沉思良久，自己捂住了脑袋，“听不懂。”
金雪震撼不已，良久一拍脑门，痛苦道：“对，可能你就是单纯脑子有病。我自己想多了。”
这句话赵游金听懂了，她大声说：“你才脑子有病！”
为壮声势，赵游金狠狠推了金雪一把。
金雪没动，反而赵游金自己在他怀里一滚，抱着他一条腿发呆。
赵游金侧脸贴在金雪膝盖上，双目放空，“你才有病，你才脑子有病。”
金雪默了默，叹口气，“好好，我脑子有病。”
赵游金用脸颊蹭他膝盖，喃喃道：“西凉人是什么，不就是···不就是牧民吗？牧民是什么？不就是草原上的农民吗？我骂你北虏，你骂我南蛮，不就是两帮农民，相互抢女人抢土地吗？”
金雪嘴角微抽，“什么？”
他刚要回嘴，忽然膝盖一热，赵游金埋头伏在他膝盖上，发簪早已掉了，黑头发泼下来，披满后背，把她脸面都遮住了，只传出低哑的呜咽。
金雪哄她，“你好好对我，我不要别的女人，好不好?”
赵游金晃晃脑袋，抬起头。黑发从脸边滑到身后，比草原上最好的马鬃还软溜。
金雪手痒，指尖相互摩挲，飞快摸了一把。
赵游金没躲，只是定定看着他，眼瞳乌黑油亮，映着光。
金雪被看得一愣，悄悄把那只手缩到身后，握紧了。
赵游金道：“你不是没有眼睛没有心的东西，金雪，你心思很深，而且想的不是女人。即使你装得再···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我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金雪垂下眼，“嗯”了一声，侧过身子，伸手去摸酒坛，举起来，在耳边一晃，听到水声，胡乱往口中灌。
他轻轻道：“但我现在就想你，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在我的房子里。”
赵游金歪着脑袋看他，猛地睁大眼，“这是你的房子？”
金雪懒懒道：“是啊。非得找地方练兵，这么间房不错了。过两天我要打仗，你可以跟目华去大都，那里的宫殿···”说完反手一摸后颈，笑道，“你喝醉了，我说这个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