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雪侧目微笑,“真不知道!”
赵游金道:“你说怕我怀孕,受不住行军劳苦的时候。他们不许女人做官,就是把女人变成狗,没事给男人卖笑,出事给男人卖命。但你不是,金雪,全天下都把我当做一条狗,只有你把我当人。我真的喜欢你,以后你喜欢别人也没关系。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好,你真好!”
金雪有些恍惚,好像也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游金,别再被骗了钱,要饿肚子的。”
赵游金含泪点头,不断用手背去擦,转身走了两步,前心一紧,又被金雪抓后颈薅了回去。
金雪手掌贴着她后颈,拇指一点点搓她耳垂下那块软|皮。没有表情地搓了一会,低低道:“求你件事。”
金雪穿的是汉人衣裳,轻袍缓带,赵游金随手抓起他袖子,擤了把鼻涕,囊声道:“你说。”
金雪等她擤完,提起手来,看那惨不忍睹的袖子,笑叹口气,随即面容微僵,硬声道:“不喜欢别人好不好?”
赵游金道:“好。”
金雪道:“我认真说的。”
赵游金道:“我也认真保证的。别的男人,在我眼里那都跟胡羊一样。‘礼义居洁,耳无涂听;目无邪视,出无冶容’。”
金雪道:“你这人说话能信?你讲贞烈,就像父汗讲仁爱。你们有脸说,我可没脸听!”
赵游金道:“我不是为了贞烈,我只是怕你难过。”
金雪喉结猛然往上一拉,在最高点定住,片刻后,缓缓滑落,他舔舔嘴角,“不该骂你的。哎。”
说完,伸手推了她一把,赵游金往外走,听到身后极轻极轻的脚步声。没回头,只仰脸印了印眼角。
···
一直往北走了三四日,黑马鞍鞯左右挂满了行囊,哲布心疼黑马,自己不愿意骑,就在走在旁边牵着。
路过关卡时,哲布就欺骗守军,声称二人私奔出逃,大多能糊弄过去。
这日二人走进一座小城,城中刚刚被西凉军攻破,但因为城太小,可汗都没有派多少守兵。
赵游金穿过一溜儿巷道,两边屋檐破败不堪,屋外多有女人哇哇大哭,街上满地碎瓦,路人满面风尘,难民般来来往往。
寻人多处去,又转了几个弯,总算找到一家饼铺,赵游金买下唯一的一张饼。
面饼握在手里,隔着油纸包,热乎乎直烫手心。
赵游金撕了一小块自己吃,然后把缺了角的面饼递给哲布。
哲布接过面饼,沉默地看着她。
赵游金道:“不客气。真的。你照顾我够辛苦了。眼下是开春,布料还不紧俏,要是有鞋铺开张,我们去买两双鞋。你们草原人喜欢皮靴,冬天当然很好,靴子里面贴兔绒,但是夏天可就没有了,硝皮硬,很容易磨破皮,金雪左脚脚踝被磨破了。”
赵游金说到此处,不由想到金雪。他忙起来是真忙,洗脚洗到一半,人撑不住,脚还在木盆里,上身已经扭过去,趴在床上睡着了。
赵游金经常拿块绒巾,垫在自己腿面上,将金雪的脚擦干净,轻轻塞到被子里。
赵游金道:“忘了提醒他,以后他不会把脚在木盆里洗一晚上吧?那可要着凉的。”
哲布很诧异,“啊?他还洗脚吗?”
赵游金呛了一下,“什么?”
哲布道:“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不洗脚。”
赵游金忍了忍,没忍住:“···噫。”
哲布道:“他有时候会和军中老兵喝酒,老兵教他,婆娘···女孩子不喜欢男人不洗脚。”
赵游金道:“我好想他。”
哲布道:“他为了可汗大业,讨伐无道。”
赵游金道:“我好想他。”
哲布道:“可汗当上皇帝后,会治理东北鼠疫、西北旱灾,还会重新修建黄河大坝。”
对答如流,显然是提前备好了的。
赵游金还是道:“我好想他,我好想他啊!”
哲布拿她没办法了,默默挽过马缰,三两口吃完面饼,从腰间布袋中抓出把粗盐粒子,凑过去喂马。
哲布打算寻一处偏僻荒地,放黑马吃些肥草,忽听两边簌簌做动,似乎有三五人藏在暗处。
眼前黑影一晃,三人已跳到路中,当先的大喝道:“钱和女人留下!”
哲布还没开口。赵游金哧溜躲到他身后,死死抱住他胳膊,“你们要多少钱?”
大汉道:“有多少,给我们多少就行了!”
左后侧的道:“女人,也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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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想写撕逼,但写到这里,又撕不起来。
金雪对游金是纯粹的,你喜欢我,你对我好,那我就也对你好,很好很好。
不过金雪从小没有接受过太多教育,也没有恋爱经验,亲密关系就只有狗和兄弟,所以对待游金就有点亦兄亦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