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7章 公主与国-3
看金雪脸色这样差，赵游金迟疑一下，吞下了即将说出口的话，“睡吧，再多话也等醒来再骂。”
手心一紧，被金雪掐着拽回去。
金雪娴熟地将赵游金翻了个个儿，抱住她腰，一头撞到她肚子上，长长吐出口气。
赵游金伸手要摸他，金雪头也不抬，啪的打开她手，“敢推我？”
这句话里正有个“推”字，激起金雪怒气，金雪豁然抬起脸，“狗日的铎齐疯了，父汗也是表子养的！我日日在找你，——祝若明那畜生怎么这样会钻洞？”
赵游金道：“你说话文明点。”
金雪道：“还没骂到叶舒呢，我他妈的给他倒了好酒，他不喝，偏要来玩刀子。真正犯贱货！”
过了一会，金雪道：“那犯贱货为什么抓你？”
即使早想好了说辞，赵游金心头还是紧了一下，“哦，叶···那犯贱货说了好多国家大义，我也不懂，就一直求他，我每求一句，他就骂我一声。后来祝若明说，贵女殉国很壮士气，就把我带走了。”
金雪没好气，“行了。不用编了。”
听到这话，赵游金一愣。
金雪道：“你骗别人的时候理直气壮，但你骗我的时候不敢眨眼。”
被当面拆穿，赵游金有点难为情，挣扎了一下：“那你不生气吧？”
金雪把床面拍得啪啪响：“我不是不生气，我是没办法！在心里早打过你八回了。”其实最后一句也是假话。
赵游金立刻不害怕了，咬着拇指道：“谢谢你。”
金雪道：“操。”
赵游金纠正道：“你汉话还是没学太好。别人说谢谢你，你应该说不客气。”
金雪道：“操！听到没？操！”
赵游金这下可没办法了。
金雪站起来，气冲冲要去熄灯，走了两步，转过身，薅过赵游金，随手盖灭壁灯，拉着她回床睡觉。
黑暗来临的一瞬间，金雪手下猛地用力，“游金。”
赵游金疼得直吸气，“轻点，轻点。”
金雪松了口气，稍微一顿，又掀开灯盖，摸出火折子，吹亮了，点上牛油大烛，低头看了看她，垂眼笑了一下，“今晚开着灯睡。”
赵游金道：“那我睡不着。”
金雪道：“我不管。”
赵游金“哦”了一声，躺到床上，刚翻个身背对他，就被一把拨拉回去。
二人脸对脸躺着，金雪目光亮而沉静，看了她一会，眼皮耷拉下来，睁了几次，才慢慢睡去。
金雪贴身绒衫都被冷汗浸透，幸亏皮毡沉厚，也冻不着。赵游金双手被他握住，一时也无睡意。
河南守城将是汴州人，出身很好，每年自掏腰包，招工匠修护城墙裂缝，又涂了甲漆，极为坚固。
在她坠墙之时，金雪连发七箭，箭箭没墙。
他的右手，还在睡梦中痉挛。
指头一下下敲打她手背。
赵游金想起了叶舒的话。
——“他很可怕。”
——“这个手势，是屠城的意思。”
——“河北守城将不降，一城尽屠，满街都是衣衫不整的女尸。”
金雪告诉她，河北投降，归顺西凉军。
叶舒告诉她，河北不降，满城被屠。
总有一个人骗她。
赵游金望向帐顶。
赵游金自从穿书以来，在西凉军营吃得肉多、在自己家里喝得粥少。难免偏向西凉。
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不过，赵游金只是嘴馋一点，毕竟没饿疯了，为了一点口食之欲，让她和变态杀人魔共处一室，岂不是大大划不来？
她想：给西凉王子做老婆，比效忠汉人皇帝吃得好，这该是汉人皇帝的耻辱，他还当得下去皇帝，已经很不要脸！不仅当得下去，还要别人不做西凉王子老婆，继续饿着肚子给自己效忠，可谓不要脸至极！
又想：西凉可汗有二十多个儿子，一定强迫了不少女人，这固然很不好，不过豫王有二百多个孩子，算是有一百个儿子好了，——多过西凉可汗五倍呢——他那些老婆们，就个个愿意么？举西北之力，才供出一个可汗，而仅仅河南一省，就要供五倍于可汗的豫王，岂也太辛苦！
终究金雪对她不错。
赵游金在心里祈祷：一定是叶舒骗我。
帐中寂寂，只有金雪呼吸声。
倒是帐外东南方，遥遥传来歌舞声。
赵游金知道，那是可汗金帐。
···
昨日拉弓太猛，金雪第二天胳膊酸麻，因高烧，头也疼，索性躺在床上，半张脸埋进枕面，一阵阵犯晕。
金雪不爱喝药，赵游金就跪在床边，烧一锅热水，煮出帕子，拿竹筷挑出来，拧干了，轮流焐他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