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游金听金雪道：“马医是跟我多年的老人，不要亏待了。其余的你也知道。就是，把这几个在这脱|裤|子的，赶到后面去，撒尿躲远点，别让我看见。”
哲布应后，脚步声渐远。他也不用开口，朝左右田垄平振手臂，见者自然明白这是撤退的意思。
金雪再三审视，颇为满意，低头看怀里的脑袋，“你可以起来了。”
赵游金没动，迟疑一下，“金雪？”
“嗯？”
“你腰疼？”
金雪道：“有一点，”笑着扯了扯她耳朵，“你怎么知道？”
赵游金嘀咕，“刚才我撞了你一下，你身子挺僵的。”
说着话，伸手绕到后面，想给他揉揉，无奈皮甲系得紧紧的，赵游金只好撑着地，一点点坐直了，反复打量他脸色，“疼得厉害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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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炖猪肉-5
金雪低头想看她，鼻子埋进她发顶，痒痒的，他深嗅一口，低低喊，“游金。”
赵游金道：“别闻了，骑了这么久的马，一股土腥味。”
金雪道只是笑，胸膛起伏。
辎重跟上后，恰是饭时，炊烟袅袅传来，依次有后勤兵拖着木龙车送饭。
赵游金接过一看，是一份热气腾腾的汤饼，白饼表皮焦黄，掰好了泡在肉汤里。
金雪随手挑出几块连筋带骨的好肉，舀进赵游金碗里，然后用木勺压住泡饼，仰脸喝了口羊肉汤。
赵游金心想：沿途一餐，金雪也不过这么一碗，无名士卒又能吃得几口？
她往金雪旁边挪了挪，小声问，“前面有个小城，昌朝遍地侯爵世族，不如去要点吃食。”
金雪一别脸吐出块骨头，笑道，“汉人老头子比沙狐还精，只能打服！现在没这个功夫，破城后让他跪着给我送钱。”
赵游金舀了勺汤，喝下去肺腑皆暖，“他们钱多胆子小，不要利诱，也不用真打，只跟他们说，前三家给粮的，破城后不抢不杀。”
金雪一顿。
赵游金又道：“不过最好还是给点钱，又不是没有。对吧？”
金雪拇指与食指扣环，举起来，在半空晃了一晃。
很快哲布木尔悄然而至。蹲在金雪身边。
金雪附耳说了几句，等哲布木尔走后，金雪看赵游金碗里泡饼还多，伸手夹了一块塞嘴里，含含糊糊道：“我私房花完了，以后家里怎么办？”
赵游金随口道：“我去讨饭！去讨饭！”
金雪倒未如何，几个亲兵哈哈大笑。
金雪也不管，别过脸微笑。
···
碗太大了，赵游金吃不完，金雪就接过来，唏哩呼噜往自己嘴里一倒，随手一抹嘴，叠到自己的空碗上，将两只碗一块递给等候已久的亲兵。
这时哲布木尔回来，“成了。”
金雪拍掉手上残渣，手肘搭在膝盖上，对赵游金挑挑眉，“都说汉女从小学管账，在你身上怎么一点没看出来？这抢钱比赚钱还累点呢，你算着点花啊。”
不等赵游金反应，金雪站起身来，抽掉马匹肚甲系带，解下马鞍，用左胳膊夹住，右手扯出行囊中绒毯，折回来递给她。
赵游金学着别人，头枕马鞍，盖绒毯睡觉。
很快金雪也回来了，把马鞍挨着她放好，拉开毯子，对哲布道：“你睡她那边。”
陆续有人点起火堆，近看是很亮的，由黄渐红的大亮团子，火舌呼哧呼哧地往上跳。
可是一仰头，天还是那么黑，火光照不上去。只有一颗一颗白星子闪。
远远近近都是横七竖八睡倒在地的西凉军，皮甲灰扑扑脏兮兮，仿佛小土堆。
金雪本都阖上了眼，不知怎么，睁开条缝瞅她，继而猛地睁开，伸出手，将她的绒毯拉到下巴底下，“快睡。明天跟不上，就把你丢山里喂狼。”
赵游金回头看看哲布，这人背对自己，肩胛骨凸得锋利。她突然有种左拥右抱的幸福感···
金雪淡淡道：“皮紧了？”
赵游金嘿嘿一笑，爬到金雪旁边，悄声道，“我要是男人，就把你和哲布都娶回家，让你们做姐妹。”
哲布的背影好像震了一震。
金雪正要开口，忽然一个探子来报，金雪掀开绒毯，一咕噜翻起身，“怎么了。
探子面色凝重，“祝若明杀了劝降使。还有···”
金雪道：“还有什么？”
探子声音低弱，只有金雪、赵游金与哲布能听到，“还有左贤王义子领三万兵，···全军覆没。”
金雪眉头一皱，随即松开，“怎么回事？”
探子道：“好像是私自用兵，不大清楚。反正昌军在草堆里埋了拒马，左贤王义子第一次率兵。并未排查。”
金雪道：“哪里来的拒马？北方铜铁矿山都由父汗管辖，昌军士卒马磴子都是木头的，南方驻军储铁又在李贼手里，昌军哪里还有铁？没铁哪里来的拒马？”